月如纸剪，拼贴西窗。烛光抖跃，堂榭银华。
“死粑婆，被除名嘚，弄嘚现在还要去竞标。金子金水就画嘚快五百大洋。”江富士一脸憔悴，对光端详着中篆“郭”字的金地粉彩百花落地碗和金笺青绿山水扇面瓷板。大姐头闷头不语，在破褂上连扣出几个孔洞。
瑛子躲在帘后对孝行讲道，“郭世五好歹为藏瓷大家，怎会欢喜此媚俗之物。如何使唤如何画吧。”
“崽俚子，过来。”江富士喊叫孝行，提振中气，指着两只烫金“江假玉堂”的锦匣，“明朝早上送到监督署仪门切。有枪队护送。”
穿梭如影的伢仔急探进门窗，小声言语，“老爷，小姐，仪门前已排满了人。估计排在后面会落选。”
“怕么得怕，不是有枪么？”江富士一拍桌子。
“要低调。上回不就是这么闹僵嘚么？”伢仔鬼头鬼脑讲道。
“对，你去排队。”江富士拍头，指着伢仔。
伢仔顿时傻眼，机灵劲顿时泄气。
“无妨，吾与汝同去。”孝行从里间披上衣服。
“霜寒露重，夜间小心。”瑛子送两人出门，青石地面泛绽寒光，尽头人影幢幢。
接连队伍，孝行伢仔背靠背，坐在台阶上，远处窑光将百米长廊反衬落寞凄凉。
“孝行，你见过你娘啵？”伢仔忽问道。
“见过，八岁时病亡。”伤心事提起，些许神伤。
“你还见过，我咯娘一生下哦，就跑嘚。”伢仔指敲廊柱，“穷人就咯样，没娘没爷。”
“家父五岁时就撒手人寰，吾也未曾有印象。”孝行安慰。
“为么得你就知书达理，我就不会呢？”伢仔仰头长叹。
“祖辈世代为私塾先生，幼时耳濡目染。后科举中断，家父无以为继，前去挖煤，补贴家用。本来每日二元收入，满生欢喜，哪知遇矿难亡故，后母亲贫病离世。”孝行不觉悲戚。
“都是苦命人。”伢仔目光一闪。“记得我们咯约定，以后一起做老板。”
“甚好。”孝行伸出手指拉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