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芷的腿脚极快,不过一会儿工夫,便带了一名大夫提着药箱匆匆前来。
王娡点头道:“大晚上的,劳烦大夫跑一趟。”。
那名大夫眉目极恭敬的样子:“服侍姑娘是微臣的分内之事,姑娘抬举了。”。
说罢便让王娡卷起云袖,两指搭在她的手腕上,屏息静气地诊断。
王娡心下有些紧张,姁儿轻轻拍着她的手臂,似乎是安抚的样子。
过了许久,大夫收回手指,沉吟片刻,王娡急忙问道:“敢问大夫,可是有什么病状么?”。
大夫并不直接回答,反问:“姑娘最近可有恶心想吐,寝食不安心中郁结?”。
王娡点一点头,大夫微微遮掩:“恕微臣冒昧,姑娘这个月的月信……可来的准时?”。
王娡心中暗暗一惊,当下红了脸小声道:“已是迟了几日。”。
大夫微笑不语,到底是容芷见多识广,乍看之下不禁问道:“我们姑娘……可是有喜了?”。
“贺喜姑娘,据微臣所诊断,十之八九是有喜了。”。
青寒惊讶的啊了一声,王娡也是没有回过神来的样子,倒是容芷,沉住气问道:“不知大夫有几成把握?事关重大,奴婢不得不多言几句。”。
大夫肯定地答道:“九成。”。
容芷突然笑了出来:“若是这般,便是天赐的福气了。”
说罢唤过小侍女命取了钱来谢大夫。
王娡此时方回过神来,伸手难以置信地抚摸着自己的肚子,这里面,又一次有了一个小生命了么?
怀着俗儿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一转眼,她的身体里面便又孕育了一个新的小生命。
姁儿也是极高兴的样子:“姐姐可算是好福气呢,说有个孩子便有了,日后母子相伴,不知道有多么好呢。”。
王娡心中百感交集,身体的感觉却是真真切切的。
把她拉回现实的是容芷的声音:“实在是劳烦大夫了,这点子钱就算做请大夫喝茶。不知大夫尊名?”。
“微臣姓邓名铭庭。”大夫恭谨答道。
“邓大夫,我有一事相求。”王娡突然开口,“姑娘但说无妨。”。
“这个孩子虽是件大喜事,但如今府里刚没了一个孩子,喜月姐姐心里想必也不好受,还望大夫暂且保密,过些日子再公之于众。”。
邓铭庭听得如此,急忙点头应允,王娡心里方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送走了大夫,屋子里只剩她和姁儿并容芷青寒四人,王娡面色温柔,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肚子。
姁儿在一旁颇好奇:“姐姐,这里面竟真有了一个小孩子么?”。
“二姑娘可还是小孩子话语呢。“容芷抿着嘴儿笑。
”不过姐姐为何不许邓大夫说出去?府里多一桩喜事不是更好么?“姁儿不解。
王娡微微皱眉:“程喜月刚刚失了孩子,正是难过的时候,此刻我忽然蹦出来说自己有了身孕,到底是不忍心,做人不可如此。姁儿你也记住了,过几日再宣布这个消息,万万不可失言。”。
姁儿点点头,忽然笑道:“姐姐最是个温柔心肠的。”。
“可不是么,从前小姐在闺阁里便是顶温柔的性子,咱们老夫人一直说,谁娶了咱家小姐,也算是家门有幸呢。”
王娡蓦然听起青寒说到从前,几乎怔了一怔,她想起自己第一次有孕时,陪伴在她身边的还是永寒,因为即将为人父而迸发出来的欣喜是那么真实,恨不得昭告天下才好。
而如今,自己的孕事却因为种种顾虑,无法让孩子的父亲知道,她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交杂在一起,只觉得堵得慌。
青寒见她面色忽然凝住了,知道自己失言,急忙圆场道:“如今可好了,小姐入了太子府可也不算埋没了。”。
姁儿也知道当下缘由,只得拉住王娡的袖子娇笑道:“母亲可从未想过咱们姐妹能嫁在一处呢。当年母亲便常同爹爹说,咱们姐妹最好嫁给兄弟俩,这样便可永远在一块儿了。”
王娡听的她娇言软语,也回过神来,笑着作势拧了她的嘴一把:“不害臊的,原来尽想着这些了,母亲与爹爹的谈话你也偷听吗?”。
几人一时间笑做了一团。又叮嘱了姁儿几遍不可走漏风声。
王娡见天色也是极晚了,便从屋外召来正预备守夜的义忠,嘱咐他好生送了姁儿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