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详,虽然罗德自己也没有资格这么说。
“阿莉尔小姐?”
罗德见少女没有回答,便亲身呼唤着少女的名字。
“确认,回收。”
阿莉尔仅此,以单字回答。确认后,罗德微微点了点头,然后稍微整理了自己宽大的风衣和礼帽,叩响了斑驳的铁门。
……半个世纪前。这座城市伴随着先驱者的失踪迎接了奇怪的动荡和灾厄,诡异的传闻接连不断地打击着那些善良的人们,恶徒们则趁机作乱,趁着防卫兵无力保卫这座城市之际为非作歹。原因是不知名的疾病扩散开来,所有人都化为了失去理性的怪物。
有人说是众神对窥探他面貌的先驱者的愤怒;有人说是先驱者盗走了人类不应该取得的知识而遭受的报应;也有人说教会迎接到一柱神,这是神的气息……
总之,无一不与麦德维德有所联系。所幸……不知是幸与不幸,疾病带走的不光是善良人们的生命,同时也带走了恶人们的生命。人类的生命在众神面前是平等的,或者说是渺小的,不足以让伟大者费力去区分的,微不足道的东西。
现在,只有极少数的人类生活在这座不详的城市。所幸,没有一个是正常人。
“你好,尊敬的麦克哈特阁下,在这个时间冒昧前来拜访……”
“进来吧。”
打断罗德的客套话,房屋的男主人看见罗德身后的阿莉尔便径自让他们进来。
罗德尴尬的笑了笑,将礼帽和风衣挂在玄关处的衣架上,而阿莉尔也沉默着跟随罗德进入室内。
“可憎的魔女,终于来了么。”
房屋的男主人麦克哈特带着憎恶的目光瞧着漆黑的阿莉尔,罗德也只能再次尴尬的一笑。麦克哈特是少数了解真相的人,但是这个时间不会太长。
“对于这些知识,以我的能力是无法解析完整的,奉还也罢。只是……”
“只是什么?”
对麦克哈特的独白,罗德追问到。
两人一齐看向放置在房间书桌上的,用不知什么材质制成的漆黑色封皮的文库本。
“浑身散发着恶魔般的味道呢。”
罗德斜眼看向麦克哈特,麦克哈特嫌弃似得回答对那种东西已经丝毫没有了兴趣。
这样啊……
罗德想到,这么一来在月亮完整的出现时,应该来的及才对。
稍微安心了些。于是——
“还给你们无妨,但是作为礼仪,身为这个家主人的我依然得招待你们享用午餐才行。”
麦克哈特转而微笑着的提出共进午餐的提议。
“那么麻烦你了,毕竟不能让淑女饿着肚子对吧。”
罗德微微一笑,对此麦克哈特用厌烦的目光回敬。然而在转身后,无人注意的角度,麦克哈特那肥胖的脸上,挂着一道渗人的微笑。
麦克哈特在十年前便是整个王国首屈一指的美食家,对食物的挑剔程度之极端造成了甚至被称之为「维力的梦魇」一段传说,当然是指不好的方面。谈论全王国的厨师们最厌恶的人,只有一个——暴食者麦克白。
“真是令人怀念的称呼,罗德先生。”
麦克哈特打了个响指,一旁的女仆将推车挪动到餐桌前。罗德对女仆微微一笑,随即重新将目光放在麦克哈特那张圆滚滚的脸上。
“不吃吗?”
主席位上的肥胖男主人伸出手示意,可惜不论是罗德还是一直沉默的少女都没有拾起面前的刀叉。
如果对食物不满意的话可不行呢。追根究底,这是身为「维力的梦魇」这个男人的尊严。于是,麦克哈特对身旁的女仆示意,在接到指示后,保持着卑微转向厨房的方向。这时候,罗德再次开口了:“我们比较讨厌疾病。”
闻言,麦克哈特爆笑。
“使徒畏惧着疾病!”
丝毫没有克制的动作,任凭浑浊的笑声充斥着餐厅的空间。罗德皱了皱眉头,餐桌上刀叉发出嗡嗡声震颤着,满桌的腐肉般被蛆虫爬满的食物开始缓慢的溶解。
已经不只是堕落,人类比自己想象的还要脆弱。人类所探知的世界只是浩瀚又漆黑的宇宙之中的一座孤岛,周围的海水深处隐藏着人类难以想象的魔物,单单只是窥视便让人堕落和陷入疯狂。显然,名为美食家的那个人已经彻底被知识俘获,化为了名为麦克白的怪物。
女仆回到了餐厅,依旧是明亮的房间,桌上摆放着可口的食物以及三瓶陈酿的红葡萄酒。女仆奥罗拉微微低着头,将手中的推车缓缓地移动到餐桌旁——上面盛着一个金属的圆盘,被同色的盖子遮住了内容物。
“麦克哈特主人,这是生日宴上的火鸡。”
麦克哈特露出慈祥又赞赏的微笑,夸奖了奥罗拉。
“真是最棒的火鸡!对吧!”
确实是只不错的肥鸡。经过娴熟的手法烹饪,鸡肉的表面呈现出美丽的金黄色,并且将鸡肉的油脂锁在肉中,附上些许的葱花,整只烤鸡发出阵阵肉香。旁边带有的秘制甜辣酱以及花生酱和甜面酱等混合酱汁,沾上后入口仿佛能带给人沉沦在食物中的无尽快乐。
罗德苦笑着予以肯定,但是依旧没有动手的意思。倒映在他青色瞳孔中的,是沾满鲜血的,颤抖着的巨大乌鸦。油腻的羽毛反射着光,嘴角流出的体液和浓稠的酱汁混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