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辨不出?白雅梅心中陡然一沉,双手死命揪住自己心口,只觉那里疼痛难忍,似刀割,似剑戳。
众人听到明枫的话,亦是失声惊呼,洛离战死身亡对他们已是沉痛的打击,现在又听到他们心目中战神一般存在的洛离,竟然连面目都已分辨不出,简直是痛上加痛!
须臾,白雅梅突然眼前一亮,紧紧抓住明枫手臂,眸中带着一丝侥幸一丝希望:“分辨不出吗?那里边有可能不是他,对不对?快,将棺木打开,让我看看,里边的不是洛郎,不是他,不是他!”
明枫也希望里边的人不是洛离,但是即便不能看到他的面孔,单从那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盔甲,他也能断定那就是洛离。
明枫还欲再劝,但心中也知道,若是不能让白雅梅亲眼看一眼,恐怕她是不会相信的。只是若真的看到了那棺中的人,对她,又该是多大的打击?
“打开吧。”女儿的脾性,白夫人最是清楚,虽然担心她身子,但还是开口让明枫打开棺木。
明枫咬了咬唇,挥了挥手,棺木旁跪着的四个兵士立即起身上前,将棺木上的钉子启开。
眼看那棺盖已经松动,白雅梅连忙起身,疾步走近几步,待离棺木两步之遥时骤然顿住,双手紧握,唇角紧紧抿成一条线。
须臾,棺盖在兵士的合力之下,缓缓抬起,一寸,两寸,白雅梅怔怔地迈着步子,视线顺着棺木打开的一点点缝隙探进去。
血,触目惊心的血,满脸满头的血!
白雅梅双手颤抖,情不自禁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将哭声死死压在心底。
随着棺木打开的缝隙愈加宽阔,白雅梅的视线从棺中人的头慢慢向下移动,额头,眉眼,鼻子,嘴巴,下巴,甚至连脖子上,全都是血迹,正如明枫所言,整个五官已然分辨不出。
但白雅梅终究还是确认了他,就是洛离!
身上的盔甲,即便千疮百孔,但她一眼便认出那是洛离出征前她亲手为他穿上的黑金色铠甲。
忽然,一抹耀眼雪白映入白雅梅眼帘,白雅梅全身力气突然凝聚到腿上,一步跨上,伸出手来,颤抖着覆上他的手。
那手里,紧紧攥着一方凝白的雪缎帕子,帕子上带着星星点点血渍,将帕子边角上绣着的一支白梅映衬的分外夺目!
那帕子,不是她亲手为洛离绣的吗?
“真的是他,真的是他!”白雅梅双手抚上血渍斑驳的棺中人,心中仅剩的一点希望被那抹雪白淹没,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痛苦,哭声骤然响起,寒风中悲戚如鸿雁,泣血如杜鹃。
白雅梅这一声啼哭,似是激起湖面万千波纹的石子,一时间,庭院中聚集的所有人终于放开嗓子,将心中无限哀楚尽情发泄。
再次面对如斯场景,白夫人已然经受不住,昏厥过去,嫣然绿儿惊呼一声,将她紧紧搂在怀中,一边抹眼泪,一边掐人中,半晌白夫人才慢慢醒转,老少三人顿时哭作一团。
浅笑惦记着白雅梅身子,生怕她动了胎气,疾步赶到白雅梅身边,将她搂入怀中,轻声劝慰。
余光情不自禁地扫过棺中,浅笑心中一惊,那触目惊心的红色让她永生难忘!
此时,棺盖已然完全打开,棺中人的确已然面目全非,不能辨认,但那一身铠甲却是不容置疑的,正是洛离一贯穿着的。腰间佩戴着的长剑,已经残缺不堪,足见战斗何其激烈。
棺木四周铺满了大块冰块,幸而现在已是冬季,又有冰块降温,棺中尸首未见*,但也隐隐散发着一丝腥臭气息。
从前线一路送回,棺中人已然逝去七八日,浅笑知道,若是再不入土,只怕真的要腐臭了。
“姐姐,将军已然走了,你,一定要注意身体啊。”收回视线,浅笑紧紧搂着白雅梅哭成一团的身子,劝道:“将军走了,你还有你们的孩子啊,姐姐,为了孩子,你也得保重身子!”
许是浅笑的话起了作用,白雅梅颤抖的身子慢慢平静下来,轻轻推开浅笑的手臂,向洛离的棺木靠近。
白雅梅伏在棺木上,伸出一只手去覆上了那满是血渍的脸庞,血迹早已干涸,摸在手上硬硬的生疼,白雅梅抽了抽鼻子,却好像完全没有感觉似的,仍然轻轻抚着他的脸颊,嘴角也扬起了一个笑容,好像洛离在眼前一般,慢慢续着家常。
“洛郎,你回来了?你知道吗,这些日子我每天都在惦记着你,想着你,现在你终于回来了,终于回来了…”
院内众人慢慢止了哭声,静静地听着白雅梅叙话,这情景,同平时她与洛离面对面说话时并无二样。
“洛郎,我有件喜事要告诉你,你知道吗,我们有孩子了!”白雅梅呜咽了一声,用手背捂了一下嘴,待手拿开,笑容再次浮现:“洛郎,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的,我听你的话,一定会坚强的,放心吧,我会好好把孩子养大,让他跟你一样,勇敢,坚强。”
手从洛离的脸庞上恋恋不舍地离开,白雅梅后退了几步,轻声道:“嫣然,准备新衣,我们,给将军换上新衣。”
“是。”嫣然抽咽了一下,带着两个小丫头踉跄着跑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