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梁灵运身穿官服坐着官轿大模大样来到长乐村,于雪儿、陈三元一左一右护卫,虞大猶、卫元吉挎着腰刀在前面开道,邝敏之、贺成龙、莫蔚兰、莫嘉兰、胡春丽五人殿后。武师们全都穿一身皂衣,短装打扮,精神抖擞,十分抢眼。
长乐村难得见到官老爷,更不用说是个五品官,比县太爷还大二级,他们一进村就引起全村百姓注意,人们奔走相告,不多一会就围拢在客栈外,相互打听,议论纷纷。
祝老三听到消息,忐忑不安地挤出笑容,点头哈腰。
梁灵运厉声说:“福地岛的祝老大是你什么人?”
祝老三心头一颤说:“回老爷,是小的兄长,老大。”
梁灵运说:“岛上饭店老板也是你的兄长?”
祝老三低头说:“正是,老二。”
梁灵运一拍桌子,怒喝一声:“祝老三你可知罪?”
祝老三浑身颤抖说:“小的不知。”
梁灵运一挥手,于雪儿心领神会。“祝老三听着,你们祝家兄弟犯了大罪,私扣官府特使,与谷州同知陈大人作对!陈大人乃当今皇上御赐禁烟钦差,所到之处,各地官民必须配合査禁烟土,祝老二发了昏,居然在饭菜中下药,祝老大更是丧心病狂,把钦差特使关入私牢!”
祝老三吓得软癱在地,叩头如搗蒜。“小的不知,小的有眼不识泰山,罪该万死,罪恶滔天!”
梁灵运皱眉说:“起来起来,本钦差还有话问你。”
祝老三抖抖簌簌站了起来。
梁灵运声色俱厉。“祝老三老设在何处?”
祝老三浑身一震,吞吞吐吐说:“在,在,不不,福。”
梁灵运冷笑说:“谅你也不会说实话!速速通知祝老大,一个时辰内把两名特使送回,否则别怪本钦差翻脸不认人!”
祝老三唯唯诺诺,当着钦差的面写了一封信,大意是陈大人驾到,速把扣押之人送回。于雪儿看后点头认可。祝老三将短信绑在鸽子的腿上,然后放飞空中,信鸽扑腾着翅膀向福地岛飞去。
祝老三阿谀逢迎说:“各位老爷辛苦了,请喝茶水解解乏,酒席一会就备好!”
梁灵运说:“茶水要喝,酒席就免了!备两桌家常菜便可,请外面的衙役进来一起用餐。”
祝老三唯唯诺诺地转过身去,一不小心踩到了莫蔚兰的脚,莫蔚兰正在想入非非,没予理会。
自从得知梁灵运的真实身份后,莫蔚兰便有了另一番心思,对他的迷恋之情立刻迸发出来。只是她知道还有一个装扮成师爷模样的于雪儿日夜守护在他身边,不便轻举妄动。在逍遥戏班盛况空前时,不知有多少女子痴迷于梁班主,做出许多疯狂的举动,甚至有人宣称愿意做妾,与于雪儿共伺一夫。然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于雪儿毫不留情地熄灭了一处又一处萌发的欲*火。
此刻,几个女子坐在一起,正好说说悄悄话。
莫蔚兰没话找话说:“祝老大会把杨教头送回来吗?”
于雪儿笑着说:“祝老大敢不送?谅他没这个胆量!”
莫蔚兰说:“这倒是。陈大人文武双全、八面威风,想当年名噪一时,谁不趋之若鹜?如今在寿源有口皆碑,赞为青天大老爷,又是钦差大人,谁敢与他争锋?陈师爷日夜与陈大人相伴,天下第一快活人也!”
于雪儿闻出话中的酸味,慢悠悠说:“莫姑娘所言甚是,所谓人中骐骥,陈大人当之无愧。家有梧桐树,招来金凤凰。可惜当下大烟鬼到处有,梧桐树却凤毛麟角,一棵树招来一只凤凰尚可融融乐乐,若招来三只、四只,岂不是闹翻了天?”
莫蔚兰风闻梁灵运眼下正交桃花运,于雪儿心中的烦恼可以想见。便趁势劝说:“俗话说,大树底下好乘凉。陈大人这棵树根深叶茂,可遮荫众人,陈师爷何不敞开胸怀,宽容他人雨露均霑?”
于雪儿叹息说:“话虽如此说,可事情摊到自己头上,又有谁能淡然处之?犹如一壶美酒,独饮者自得其乐。而众人共饮,热闹是热闹了,可才喝了一杯,酒就没了!”
莫蔚兰还想继续劝她,莫嘉兰插话说:“姐姐莫再多言,陈师爷听不进去,此事唯有邝大姐才有发言权。”
邝敏之坐在一旁默不作声,她在担心杨三鼎的安危。
邝敏之是过来人,曾经有过雪儿同样的心思,不愿意别的女人分享她的丈夫,她把他管得死死的,以至被人以“韩三怕”、“河东狮吼”取笑。可她仍然没能管住“韩三怕”吸大烟、**女人。邝敏之时常內疚,韩天佑之死,祸根在烟土贩子,她这个內当家也有处置不当之处。
莫嘉兰点到她的名字,邝敏之不能不说几句。“眼下这世道是男人当家,女人说不上话。男人三妻四妾天经地义,女人唯有从一而终,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妾身在死鬼男人身上化了多少心思,结果如何,几位妹妹想必清楚。妾身算是看透了,女人争强好胜只是逞口舌之能,对过日子并无多大益处。在妾身看来,三鼎能平安归来便是天大的事,至于他以后会不会也弄几个娘儿们,就顾不上那么多了!”
于雪儿觉得做女人确实很悲哀,不仅要顺从男人的意愿,任由男人摆布,就连女人自己也甘愿逆来顺受,挺不直腰杆。如被几个女人包围,他能不能坚持初衷,与她一心一意、厮守白头?
莫蔚兰见于雪儿的脸色阴沉下来,想必是邝大姐的切肤之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