抹去嘴角的酒渍,把酒葫挂回腰间,蹲下身,两指夹了獠牙,轻轻用力拔了收入皮囊中,拍了拍铁甲猪背部厚实的皮:“这皮做箭袋正好。”
左手抓头,右手化掌,一拍铁背猪腹,把那近千斤抡了个囫囵,轻巧搁在了肩背上,远看去,犹如扛了一座小肉山。
双足发力,跃向前方一大树的树干,借力一点,踏桠荡枝,追星赶月般倏然而去。
到得一峭壁之下,也不停息,碎步急上,如飞檐走壁。
上得数十丈,一山崖凸突出,挡住了去路。
丁一石显是早有料,只手托着铁背猪,单手搭上崖石边,掌心力道一吐,身形腾空而起,又在下一个落脚点一蹬,如猿过崖,左右腾挪间,已经到了峰顶。
眼前是一宽有十数丈的深壑,对面绝壁耸立,为另一高峰。
山风击面,一刹那,丁一石感觉整个人都达到了一种玄妙的境界,痛苦疲累一扫而空,所有的精气神都凝聚在了气血上。
一声长啸,双手一托,铁甲猪飞向对岸,同时,整个人向对面的绝壁飞扑了出去,似飞燕渡涧。
双手成拳,轮番猛然轰出,对面的石壁上,山石飞溅。
沙石飞扬中,坚硬的山壁上被生生击出了个数个上行的大洞。
借这数拳之力,少年如蛟龙升渊,越过山腰的云雾,单手一引,接住铁甲猪,稳稳落在了此处最高的一个峰头上,众山皆在脚下,一时胸中激荡,忍不住仰天长啸。
灵力奔腾,轰!体内丹田又大一倍,已是丹田境天阶巅峰。
把猎物丢到一边,天魔龙象拳发动。
只是这次拳势缓慢,风雷之声大弱,庞大的力量凝而不发,却更是威压逼人!
蛟龙出水!魔龙踏山!天龙翻身!魔龙吸海!
每一式皆如此,拳势越是缓慢,越若雷霆万钧将至,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丁一石演练了数遍,每遍又略有不同,招式变化已是随心自如,收了式,来到崖边,昂首一口干了葫中之酒,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
攀下峰顶,半山上有一洞穴,一群红毛灵猿正在洞口为刚才后山传过来的震动闹闹嚷嚷。
丁一石现出身形,怪叫一声,抛出一块石头,正中其中一个高大威严的家伙。
一群猿猴炸了毛,无数石块,树枝扔了过来。
丁一石左右腾挪,往山下疾驰,却还是中弹不少,一群灵猿高兴得大呼小叫,飞崖纵壁追了过来。
追到峰下林中,那可恶的小人不见踪影,正四方寻觅,头领一声怒吼,众猿抬头,山壁上一个小小的身影如弹丸流星,几个纵跃,已到了自家巢穴门口。一众灵猿急得哇哇大叫。
丁一石回头冲峰下急纵的灵猿哈哈一笑,闪身进了洞口,出手如电,拍晕了几个留守的老幼灵猿,在一高处的石槽中沽了一满葫果子酒,又低头痛饮了一大口,听得喧嚷声渐近,作势一声虎吼。
一群灵猿还在发愣,丁一石已出了洞口,宛如急风攀援而去,留下无数破空而来的石块和愤怒哀怨的猴儿眼。
回到洞窟,手中还剩半只铁背猪肉,另一半在山外的一个小村落换了些柴米油盐,够用一阵子了,想起那几年白淡而腥的肉食就有些后怕。
一间通风的大洞穴被他作了厨房,一灶一炉一石桌,成垛的柴薪上晾着风干的肉,虽是简陋,却是整洁。
半只铁背猪肉加几种山药炖到锅里,把米洗净,搁在小炉上,用文火慢煮。
洞窟大厅里,墨石依旧,白衣胜雪。
不过四周多了数个巨大的石花盆,里面栽着大簇的野花。
丁一石只手一盆花,抬到洞外,又把外面的几盆换了进来,这些花每日搬出搬进一次,长得很好,既炼体又让洞窟中多了数分生机。
拍拍手来到大网下,纵身而上,摘下一个“粽子”,脚刚落地便是一闪身,一道五彩的影子急掠而至,却是扑了个空。彩儿叉腰嘟嘴生气地望着丁一石。
丁一石嘿嘿一笑,举着大“粽子”转身就跑:“今天就吃它了,有本事来追我啊!”
彩儿恼怒,跺脚化作一道彩虹,尾随而去。
一前一后,两道残影兔起鹘落,捉星拿月,在大厅里绕了几个来来回,每每要追上,丁一石诡异地一个转身逃开,急得彩儿大眼乱转。
闹腾够了,丁一石头把“粽子”一抛:“小气鬼,还你!”
彩儿接住“粽子”,狠狠瞪了丁一石一眼,示威式的哼一声,拖了“粽子”昂然而去,像个得胜的大将军。
冥河石上千年不化的冰雕摇摇头,嘴角上翘,融化开来。
小半个时辰,饭熟,揭开灶上锅盖,油香气蒸腾。
用三个大石盆盛了,端到一个石桌上,连桌一起举了,在“大厅”白衣身前摆定。
丁一石拿出酒葫,抛起一条弧线:“姑姑,新酿的灵猿果酒。”
白衣素手如玉,螓首微微一仰,琼液入腹,口鼻生香:“好酒!”
彩儿从天而降,正落到桌前。
丁一石笑道,你到时准时,迎来的是一个向上翻的白眼。
白衣美目一睁:“老规矩!”
“好勒!”丁一石手一扬,一块小石头向上抛起。
“啪”的一声轻响,石头刚落地。
三道人影暴起,各端一盆,埋头开吃,只听得呼噜呼噜一番响动,丁一石喝完最后一口汤,白衣早已风轻云淡地恢复了冰雕状。
彩儿面上带笑,大碗空空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