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亲娘 (1/2)

村长原想刘王氏能主动见好就收，他就息事宁人走个过场，刘二贵火烧火燎去求自己，自己不能不来，但这事说起来是刘家两房的家务事，两房当家人都做甩手掌柜，不出面不表态，只要不闹出乱子，自己这个村长也没道理主动干预。

可刘王氏偏要在自己面前黑白颠倒倒打一耙，摆明是和自己这个村长叫嚣。

作为一村之长，怎能姑息？

人人皆之效仿，桃花村的村风岂不乱了？

村长往墙院外探头探脑的两颗脑袋处扫了一眼，明面上只有这两丫头听墙角，实际上有那些爱嚼舌根的，这一堵院墙能挡住什么？

刘王氏每次上门来闹腾，刘老大避而不见，刘何氏只会流泪，要是刘老大夫妻俩人强势一些，这刘王氏怎能变本加厉无法无天？

对于刘老大夫妻俩人，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可今天二贵这孩子来求了自己。

大贵这孩子，原本很活泼，但自从刘王氏打着亲娘的旗号三天两头闹腾后便越来越沉闷，最可怜就是他，他是个好孩子，值得自己这个村长强横一次。

刘王氏喜欢闹腾，今儿就打开天窗说亮话，给她好好算一笔账，狠狠治一治她的毛病。

村长心里有了决断，便打发刘二贵带弟妹出去玩，黑暗的人心，冷漠的亲情，还是少让孩子们触及。

“刘二家的，既然你让我为你做主，作为村长，我也不能置之不理，既然这样，谁对谁错，今天大家都摊开来说一说。”

“村长，我就是想让大贵这孩子学好孝道，大嫂她……”刘王氏抬头挺胸，怒指刘何氏，这个女人心肠太坏，养母哪有亲娘亲，但这个坏女人教唆的儿子不认自己这个亲娘。

“行了，”村长打断刘王氏，世上有一种人只看到别人的错，总认为自己对，而刘王氏恰巧就是这种人。这种人的话有啥听的，越听越气。

刘王氏虽然蛮横，但是察言观色倒是很在行，见村长明显不想自己继续说下去，心有不甘也只得张了张嘴，硬生生将自己要说的话憋回了肚里。村长的为人她是了解的，别看平日里和蔼可亲一副老好人的模样，可一旦当他真正做决定时是说一不二的，村长在村里可是一呼百应的人物，给她一个胆也不敢挑战村长的权威。

见刘王氏识趣的闭上了嘴，村长的语气也不如先前严厉。

“刘王氏，见天的就听说你来刘大家闹腾，关起门来你们两家是亲兄弟，以前你们没请我，我这个村长也不好插话，毕竟是你们的家务事。”

“今天二贵叫了我来，我这个村长也不能不管，你整天这样闹腾，不仅在咱桃花村出了名，就是在邻近的村子里，你刘王氏都是一号人物，是咱桃花村的一大笑话。”

开门见山，村长就给刘王氏扣了一顶大帽子，只有将这女人的气焰打下去，她才能乖乖听话。

“村长，我……”刘王氏想辩解几句，自己再闹也是刘家的家务事，关桃花村什么事？

可村长不给她反驳的机会，直接发起了质问：“刘二家的，我问你，当初将大贵过继给刘大，是不是你公公婆婆做主的？”

“是”

“当初你同意，还是你不同意？”

“同意”

“同意，”村长指向刘王氏，恨声问道：“同意你还来闹？”

“刘二家的，你要是记性不好，我帮你回忆回忆。”村长来回踱步：“大贵满月当天过继给刘大家，那时你明明奶水多的要倒掉，就是不给大贵喝。当时寒冬腊月的，刘大天天到处找羊奶，你大嫂时时抱着孩子挨家挨户的转，找有小娃的人家，人家小娃吃完奶，就求着也给大贵喂几口，大贵喝村里人的奶都比你的多。”

“羊奶也不是天天都能买上，实在找不上奶了你大嫂就给大贵喂面汤喝，大贵饥一顿饱一顿，从小身子弱，有两次差点就过不来。你婆婆和我娘要好，我娘帮着她去劝你，你是咋说的？我都记得，你就忘了？”

“你说不给喂奶，你就不牵挂他，既然都送给大嫂做儿子了，那就是大嫂的孩子，你没有责任喂养侄儿。”

“当时天寒地冻，每家每户的日子都比现在艰难，刘大家将一亩良田给了你，他家更是吃不饱穿不暖了，有一次刘大外出寻奶时晕倒在雪地里，幸亏被人及时发现才救下一条命，可命保住了却落下一身病根。为了治病连最后一亩良田都卖了，那日子要多艰辛有多艰辛，后来族里的老人实在是看不下去，凑了钱买了一只羊，大贵才能喝上了奶。”

听着村长的讲述，刘何氏不禁黯然泪下，那段日子真是太难熬了，曾以为是老天要断了自己一家三口的活路，好在最后撑下来了。儿子到了自己家，就一直跟着自己过苦日子，刘何氏不由得握紧大儿子的手，最可怜就是这孩子，要不是公婆以死相逼让自己夫妻俩人将他过继来，哪有后面的这些事呢？

怪只怪自己成亲十年却生不下一儿半女，可自己和夫君也多次看医，两人都没有问题。

怨只怨公婆以死相逼非要过继兄弟家的儿子，妯娌的脾气秉性如此，为了大贵也不能断绝关系老死不相往来，反而让大贵身处苦痛。

恨只恨自己无能，保护不了儿子。

伤心不打一处来，多年积累的委屈、自责、无奈等等情绪终于像找到闸口的洪水一样泄了出来。憋在自己心中的话被村长说了出来，刘何氏的心也一下子开朗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