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延真是哭笑不得:“在家哪次不是我先开口,就是没话我也要找两句和你聊聊,就担心你人地两生,心里不自在。这在车上,我又是端茶又是递水的,反道是我摆架子?”
“地方生疏可以慢慢习惯,可要是成天没话找话,那才叫尴尬呢。你每天进屋前都会在门口站一会儿,好象我是洪水猛兽刀山火海,你还得拿出勇气才敢进来似的。”秀蝶认认真真地说,让美延吃惊不小,真看不出来这女子调笑着就能给了他个下马威。
“想不到你还是个蛮仔细的人,真是令人刮目相看啊。”
秀蝶一本正经地说:“我心里也知道,让你堂堂公爵爷的嫡孙,娶我这样人家的女儿,心甘情愿四个字是谈不上的。”
美延沉默了,的确,在他的心里不是没有委屈,更何况还有静轩这个似有还无的牵绊。特别当那些势利小人们在他身后指指点点时,他这个不认命的人,也不得不感叹命运的无常。“我承认,我一直觉得我是在迁就父母的意愿,对你也不是没有一点埋怨。可我是个有担当的男人,当我和你成亲的那天,我就对自己讲过,我要对你负责任,一辈子的责任!”
“我可不希望成为你的负担。强扭的瓜不甜,两个人心里总是别别扭扭的,那日子是忍也忍不下去的。”秀蝶拿起水杯喝了一口,话峰一转,接着说,“你不觉得你们家慌慌张张着急地娶我,里面有什么文章吗?”
“当然有,”美延觉得他的新娘或许是被春风吹清醒了头脑,“你知道我们家不到十年接连出了许多事,我祖母是个信天认命的人,从我祖父到我父亲和大哥,都是冲锋陷阵的将军,我祖母一直认为家中出事都因杀戮太重,去年我得了一场大病,险些也过去了,祖母急火攻心,更认为是报应,在她去世之前就认定你家的姑娘是最合适我的人选,一来你祖父当年对我们家有活命之恩,我们应当报恩;二来我们两家知根知底;更重要的是她认为你们家虽是富贾大户,到底是平民百姓,士农工商中地位低些,也许我们这门不当户不对的婚姻,能压得住这邪气儿。祖母临终之时,拉着我的手让我一定要答应。并且按风俗,在她百日之内完婚,希望可以结束我们家里的霉运。”
“这也和别人告诉我的一样,可你信这个吗?”秀蝶歪着头说道。
这话一语双关,是不信这婚姻能压住邪气;还是不信他祖母的话?
美延想了想说:“当然信啦。要不我也不会娶你的。”
“我可记得有人说过他是不信‘宿命’的。”秀蝶边说,边皱了皱鼻子。
“你现在可与家中那个整天无事闲坐,沉默寡言的新娘子判若两人呀!”美延无心去考虑秀蝶是天真无心,还是沉府太深,她现在的样子实在是太吸引人。
秀蝶嘟了嘟嘴,说道:“本来你就不待见我,我再不小心些,讲出什么不知天高地厚的话来,让你不高兴?其实我是个极爱说话的,没了你家那些个规矩,我自然轻松许多。就是这一路上我想放开了说几句,可你又聒噪个不停,我都插不上嘴,就是你那些笑话也只逗逗紫苏她们罢啦。”
“原来不是我们家的不是,就是我的不是?”美延不由来了兴致,这个女子身上确有不同之处。
“对呀,”秀蝶得意地说,“你路上无事献殷勤,当我看不出来?”
“我讨我自己娘子的欢心,不能算非奸即盗吧。”
秀蝶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红晕在她脸上慢慢荡开。像一点星星之火,猛然间点燃了美延心中的一股冲动。他更加靠近秀蝶,温热的呼吸吹拂到她的面颊上,她本能得向外移了移,他却得寸进尺般得将手伸向她的下颚;秀蝶一个轻盈自然的侧身,避了过去,就势掀起车帘,说道:“天就要黑啦,我们还要走多久才能到客栈呀?”她望着他,目光单纯而清净,似乎对他的举动根本不明白,让他突然有种亵渎了她的感觉。
他恢复了常态,问了下车夫,然后对她说道:“快啦,你看,一路上说说笑笑,你也可累些。”
秀蝶向外看去:“这好像和我进京时走得不是同一条道?”
美延笑道:“去南方的路是很多,我们没必要非走你来时的路。女人多不会在这路途方面上心的,看不出你这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小姐,还有认路的天赋?”
秀蝶毫不示弱:“谁说我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我可不是你们这样人家里出来的娇小姐,你也知道我们家,天南地北生意多了去啦,十来岁上我就和父亲去过西域,京城我也是来过的。”
“看不出我娶的妻子竟然是走南闯北见过世面的,这样说来还真是……”话没说完,美延突然愣住了,脸上的表情说明他的大脑在高速地运转,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说:“在宫里你不是故意走丢的吧?”
秀蝶抽回手,“扑哧”一笑,“你觉得我是无法无天的人吗?”
美延不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这女子只一会儿功夫,就变了几变。“你胆子也太大啦!”
“我可没说自己是存心的!”秀蝶压根不去管美延的表情,一脸无辜的样子。
“敢做不敢当?”美延激了她一句。
“我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怎么称得上敢作敢当?”她的语气少了平时的矜持,却像个调皮的孩子。
美延拱拱手,说道:“我是越来越糊涂啦,你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