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梦蝶就对段子方提出,对婚纱腰线部位的设计不甚满意,草草勾勒出一个图样让他过目。
段子方瞧见,她在腰际加了一圈白色流苏,如此更能衬托腰纤细的不盈一握。寥寥几笔,却让婚纱立时多了几分神韵,段子方目露赞叹之色,只当是她回心转意,居然对婚纱上起心来,唇角上扬,一抹笑意流淌而出。
玉丫头拿着图样子出了府,回来一进屋就闭紧了房门,将梦蝶拉到里屋,神神秘秘的。
梦蝶见小妮子这般作态,不由叹了口气,道:“可是见着他了。”
玉丫头小话如连珠炮似得,不吐不快:“姑娘算的真准,他果然暗中守在府门口,我前脚走,他后脚就跟上了。一路上,我心跳的跟打鼓似得,可他迟迟也不上前来跟我说话,我也不敢贸然过去找他。他一直跟着我进了成衣铺子,假装成顾客,借老板查看图样时,悄悄问了我一句:“问问小姐,可否愿意离开?”
离开?
梦蝶被这句问辞搅得心乱如麻,不由推门走进了院子。
院子依旧是那个院子,树木葱郁、花香绽放,时间仿佛都舍不得离开,流恋岁月馥郁的幽香中,可人已不是当初那个人。
远远地,他看见了她,一件月白色藕荷长袖高领开叉的旗袍,身形玲珑有致,流水般一泻千里的青丝就那般披散着,好一个绝色佳人,只神情那般落寞,似一不小心她便御风离去,徒留一缕芬芳萦绕,心中不由一紧,快步上前,用手抬起了她的下巴,她抬起头来,神情迷茫又空洞,又是这般熟悉的表情,似是在看他,又似透过他看向远方。
段子方冷笑一声:“与其想那些没用,不如多想想如何取悦我,说不定我一高兴还能让他入土为安。”
梦蝶眼神有了一丝神采,不再死气沉沉,只是表情亦如冰雕,没一丝温度,朱唇轻启道:“你要我如何做?”
段子方眉头拧起,说道:“如果我让你就在这,在我面前褪尽衣衫呢?”
梦蝶素手开始解领口的盘扣,一个又一个,转眼胸襟大开,露出精致的锁骨,段子方面色越发沉了,一把拽住了她的手,厉声喝道:“够了,停手。”
梦蝶冷冷的看着他:“你要是继续,我没意见。”
段子方冷笑谑然开口,眉宇间透着深浓的鄙夷:“果然是人尽可夫的表子,就你那几分姿色,还入不了我的眼,再说又不是没看过。”他这般辱她,梦蝶却没一丝动容,淡淡回了句:“希望你能言而有信。”转身回了屋。
段子方孤身一人站在深深庭院,此时不过初秋,为何觉着一袭秋风拂过,瑟瑟生寒。
明日就是大婚,梦蝶又去了成衣铺子试婚衣,段子方忙着傅军收编事宜,没有跟来,只是派了一个排的兵力跟随梦蝶。
这阵仗,难不成怕她跑了?
老板果然好手艺,熬了两天一夜终于将婚衣赶了出来,挂在店里,吸引着进店每一位客人的眼光。那件西式纯白婚衣流淌着莹洁而纯净的光,仿佛生来就沾染了高贵气息,隐隐含着圣洁与迤逦。
玉丫头接过婚服跟着梦蝶进了试衣间。试衣间说白了就是个摆放成衣的屋子,各式成衣一排排整齐的挂着。
玉丫头服侍梦蝶坐下,这时一人从那排成衣后窜了出来,两人皆吃了一惊,定睛一看,原来是他。
这人其实不是别人,就是梦蝶在来汴城火车上无意中救下的童林生。
梦蝶见是他,勉强露出一丝笑容,道:“半年未见,故人可还安好?”
童林生只觉半年不见,这如烟如雾般的女子眉宇间笼了浓重的忧色,仿佛枯萎的花儿失去了颜色,不由说道:“我藏在这半天了,就为等白小姐一面,你的事我听说了,白小姐当真是段军派到傅将军身边的奸细?”
梦蝶闻言一怔,意味不明的回道:“那便是我最初来汴城的目的。如此你可还愿意帮我?”
“愿意。”童林生回答的斩钉截铁。
呵,我都不知道如何能帮自己,你又如何知道呢?梦蝶心中苦笑。
门外,老板轻声呼唤,“姑娘可曾换好衣服?”
玉丫头喊了声等会,从架上扯下一件衣服,罩在了童林生头上,说道:“你背过身去,不准偷看姑娘换衣服。”
蒙住头的童林生说道:“小丫头将本人瞧成什么人,男儿有所为有所不为,这等事我是不齿的。”
玉丫头朝他做了个鬼脸,可惜他背过身且未取下头上盖着的衣服,什么也看不见。
两人都未穿过这西式衣服,索性式样并不繁复,也不难穿,很快梦蝶穿戴整齐,那童林生不敢动作,蒙着衣服问道:“白小姐真的要嫁给那段子方?”
梦蝶眼睑低垂,淡淡回道:“嫁与不嫁轮得到我选择么?”
童林生斩钉截铁的说道:“只要白小姐不想嫁,没人能勉强了你,我有办法。”
段子方派人时刻跟随她左右,简直是插翅难飞,救她出去谈何容易。梦蝶只当童林生报恩心切,并未当真。
大婚那日,场面倒比与休志的婚礼宏大的多,几辆汽车打着头阵,紧接着是一队骑兵,接着便是梦蝶所在的婚车,最后是一队步兵,队伍井然有序,浩浩荡荡的朝原来的傅府如今的段府前行,梦蝶两次当新娘,可新郎却不是同一人。
迎亲队伍进了应心街,围观的群众不知怎得发生了混乱,你推我搡的转眼靠近了迎亲队伍,此时队伍中有几匹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