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已经三十多年过去了,但是每次周大爷想起这件事都让他难以释怀,他始终觉得如果当时他能够和眼前那位大爷坐下来多聊一会儿天的话,地震发生的时候那位方大爷就不会在木梯上,也就不会被地震把木梯震垮了摔落到地上摔死了。
“怪我啊,都怪我。”周大爷放下手里的水杯一遍又一遍地拍着大腿自责。
看着周大爷这样自责,方大河心理很是难受。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天意,没有谁的对错:“周大爷,这事不怪你,你完全没必要这样难过,这是天意是命。”
“是啊,老周,这不怪你,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周大娘在一旁安慰着眼前悲痛的老伴儿。
“我想我爷爷要是知道了你们帮我们村把铁路修通了又把上山的木梯换成了牢固的铁梯了,他一定会跟高兴很感激的。”方大河是个坚强的孩子,虽然每次提及爷爷都会伤心,但在周大爷面前他依然表现的非常坚强乐观。
“哦,对了,小伙子,大崖村现在怎么样了。自从铁路修通了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回去过那边了。”听方大河这么一说,周大爷脸上的自责少了许多,“那边的山是不是还是高耸入云?大峡谷是不是还是波涛汹涌?”
方大河低着头看着自己搭在桌子上被大峡谷冬季的寒风吹得干裂的手,想起了出门的时候遇到的村里的几个没读书的小朋友:“都还过得起走,只是好多孩子上不起学。不满周爷爷你说,我是我们村书读得最多的,也只读到了初中毕业。”
听方大河这么一说,周大爷和大娘相互看了看对方,周大爷伸出手拉住方大河的手缓缓说道:“记得那时候我们刚到哪儿的时候那儿一个度过书的人都没有,全村没一个识字的。哎,想不到过了这么多年,大崖村还是依然……再苦不能苦孩子啊。”
“你到这边了有什么打算啊大河?”一旁的大娘看着方大河问道。
“我想在这边找个工作,想走出大峡谷。”方大河看着大爷大娘。
“你现在暂时也没地方去,就先住在我们这儿吧,我们这儿就我们老俩口。等你找到工作有住的地方了再另做打算。”周大娘对着眼前这个孤身一人从大渡河来到省城的孩子用很慈祥的口吻说道。
“是啊,大河,你就先住在这儿。就这样决定了,啊。”周大爷还没等方大河作出选择就帮他作出了决定。
“老伴儿啊,时间不早了,你赶紧去烧点热水。”周大爷对着身旁的老伴儿周大娘说着,又马上转过头指着方大河背后的那个房间说道,“大河,等会儿你洗个澡就睡那个房间,那是我儿子的房间,他在北京工作,很少回来。从现在起你就住在那儿。”
周大爷的话刚说完,周大娘就转身去烧水去了。
“嗯嗯,谢谢了周爷爷。”方大河站起身来,眼里充满了感激。
“没事没事,你坐下坐下。”周大爷赶紧招呼方大河坐下。
两位老人开始忙着帮方大河准备洗漱用品,给方大河介绍家里面浴室卫生间厨房等等摆设的位置。
这是方大河来到省城的第一个夜晚,一个北风未完却又充满温暖的夜晚就这样惊喜中又那么简简单单地度过了。虽然已是初春,但窗外北风的尾巴依旧在吹动着窗户上的玻璃嘎嘎作响,寒冷却被挡在了窗外,屋里只有沁人心脾的温暖。方大河躺在从来没有睡过的舒适整洁温暖的床上,他又想起了大峡谷的那些孩子,也想起了自己的爸妈:大峡谷比省城要冷得多,不知道大峡谷所有的人现在睡得可好。顾不得多想,方大河开始担心起工作的事情,他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去找工作。也许在偌大而又陌生的省城里,这里算是他现在唯一的“家”吧。
想着想着,方大河很快进入了梦乡。窗外的北风依旧吹动着窗户的玻璃嘎嘎作响,也许一直吹到了大峡谷、吹到了大崖村。
“嘟嘟……嘟……”街道汽车的轰鸣惊醒了方大河一整夜的梦,城市清晨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洒落在他稍显稚嫩却透着成熟的脸庞上。方大河使劲睁开朦胧的双眼,用手揉了揉,顺着阳光照射过来的地方眯着眼向窗外望去,一个哈欠呼出的热气穿透阳光缓缓升起。城市的清晨不像大峡谷清晨的宁静,方大河熟悉的清晨的鸟叫声也变成了汽车“嘟嘟”的轰鸣声。方大河看了看墙上挂着的时钟,已经是八点半了,一个陌生而又期待的一天开始了。
方大河下床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了干净的黑色外套穿很快就利索地穿上,这是他最好的一件外套,虽然有点破旧,但洗得干干净净穿在他身上看起来还是很算利落整洁。待方大河推开房门,见大娘已经蒸好了馒头放在桌子上。
“你醒了啊大河?”刚从厨房盛着两碗稀饭的周大娘见方大河醒了问道,“快去洗脸刷牙过来吃早饭了。”
“嗯嗯,好叻。”很快方大河就洗漱完和大娘一起坐在了餐桌旁,见只有大娘一个人便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