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栾前些日子从舍里山的山脚捡回来个小娃娃。
云蚕锦被裹着，小小的脚趾头在半空里胡乱蹬着，眼睛很红，约莫是哭的多了。
炽栾蹲在娃娃旁边很久，久到那娃娃瞪着很大的眼睛咯咯的乐，久到那娃娃拽着炽栾的袖角，久到炽栾抱着那娃娃，两个人相视着傻笑到天上星河瀚海。
舍里山很冷，常年有雪不溶。
炽栾把娃娃揣在怀里，从天黑等到天亮，又从天亮等到天黑，还是没有人来找。
炽栾捏着娃娃的手指头，问，“是不是爹娘不要你了。”
然后娃娃就哭，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也不知道可是真的听懂了，还是好久没吃东西，饿着了。
炽栾把娃娃带上山，对了，炽栾是舍里山的神，不老不死的神。
娃娃脖子上有长命锁，金色的，在一角有小小的九字，炽栾给娃娃换衣服，小孩子肉乎乎的手掌上，只有九个指头，约莫是天残。
炽栾说，“从今天开始，你叫九九，是舍里山炽栾的徒弟，愿意你就笑一个。”
娃娃笑的露出来刚刚长的半颗牙，炽栾也乐，说“你就是九九，以后你就是炽栾的九九。”
九九两岁，第一次学会走路。磕磕绊绊的冲着炽栾跑过来，然后炽栾给九九烤了只鸡当奖励。
九九五岁，用舍里山的雪，给炽栾堆了个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塑像，炽栾丢下人间庙宇里的金身，废了好大的法力，把那雪雕永久留在舍里山。
九九九岁，炽栾带九九走出舍里山，在凡间的街市，给九九买了糖葫芦和肉粽子。
九九十三岁，炽栾的二千四百岁生辰，舍里山的山顶有雪莲，九九趁着炽栾不在，生生爬了七天，最后晕倒在家门口，而怀里头的雪莲，还是被炽栾熬了汤，给喂了九九。
九九十六岁，生的眉目清秀，在舍里山待的多了，通身带着股子的仙气，穿着素裙站在炽栾身边，总是更像神些。
九九会做饭，炽栾想吃鱼，九九就去水塘里等很久，然后抱着尾花莲，跟炽栾摆手，说师傅师傅，你看。
九九声音很好听，不同于其他女儿家的俏皮，小时候九九在雪地里待了太久，说话的时候，声音哑哑的，很细腻。
炽栾在九九十七岁的时候，锁上了舍里山的屋门。
然后清河三千如画钩卷，走遍江湖朝堂和苏堤岸。
九九说，“我最喜欢师傅，是一辈子都不会离开师傅的。”
炽栾揉着九九的头，想了很久，才笑眯眯的开口，“我们家九九这么笨，如果没有我，那可怎么办。”
九九家里人找过来的时候，九九已经二十二岁了，生的眉眼倾城，微微。
炽栾把九九藏在后头，摇头，不管怎么说，都是不会让九九走的。九九扯着炽栾的衣袖，就像初初在舍里山角，那种无可替代的安全感，只有炽栾。
舍里山有神。
舍里山在很早之前，有神，可是后来他走了。
那个叫炽栾的神，曾经在舍里山捡过一个娃娃，养了二十二年。
那个娃娃叫九九，九九二十二岁那年，炽栾丢下她，从此不见。
有人说，在太阳升起的地方，见过炽栾，那个穿月白衫子的神仙，蹲在山脚，跟过往的人打招呼，他说，“你们有时间替我去舍里山看看我们家九九。”
“你们有时间，替我问问我们家九九，她过的可好。”
师傅，你说我们家九九这么笨，没有你可怎么办。
师傅，九九一辈子都不会离开你的。
师傅，你在哪，九九想你，很想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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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现在会写很多很黑暗的文。
这些亲妈文还是以前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