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那人,素色衣袖凌空拂过,信步走来,眉目灿若星辰,令飞鸟变色,鱼翔浅底,似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罗衣站在原地,揉着额头,心里十万个不愿意遇到他,美得惊为天人又怎样,坊间传言的无卿公子不过是个攻于心计的无心之人罢了。
眼见蔺连轩站定在她面前,罗衣捂着额头小心翼翼的向后退了一小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淡淡道。
“奴婢见过公子。”
蔺连轩嘴角微沉,将她手臂拉开,看着青紫的那一块,抬手覆上,眼中已经有了稍显无奈。
“逃什么?”
罗衣嘴唇不自在的动了动,却终究没说什么,任由他温柔的摩挲,指尖微凉。
她的记忆中,他的手一直冷清的渗人,怎么捂都无法暖起来。
她走神的闻着他身上淡淡的檀香味,听人说,上辈子福泽满德的人,下辈子从出生就会伴随着淡淡的檀香味,且一生佛泽笼罩,现世美满,那么…他呢?
“公子若无其它事,奴婢先告退了。”俯身一礼,便要走,蔺连轩暗自叹口气,转眼便又是那副生人勿近的冷漠。
“后天玉青山的玉器盛会,你也一同去。”
罗衣怔住,玉青山庄其实更像一个派系,学得尽是阴毒之术,素来不与其它各派交好,近年来更是很久没露面,怎的突然要举行玉器盛会?况且蔺连轩一向很少出面,这次…
“是东面...?”罗衣眉尖微蹙。
蔺连轩轻眸掠过,淡淡道。
“我需要问过你吗?”
罗衣水眸黯黯。是了,如今身为主仆,也不是不知道他的规矩。
她略微颔首。“是,奴婢告退。”
眉眼微低越过他往厢房走去,目光触及他手腕上的檀香珠,心下一颤,径直走了。
等她走远,蔺连轩在原地矗立了一会,抬脚往书房走去。
“衣衣,爹爹要走了,你好好跟着师傅习武。”
一脸倦容的中年男子不舍的看着面前水灵可爱的女童。小小的女娃很着急,一只手扯着他的衣服,急切的的询问。
“爹爹要去哪,带衣衣回家好不好,衣衣要去找连轩哥哥,衣衣会很乖的。”
随后便是一阵哭闹,越来越来嘈杂,越来越听不清…
忽而又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
“罗衣,你是杀手,你的责任就是保护那个你该保护的人,生生世世,死不足惜!”。
“罗衣,杀了他!”。
“罗衣,杀了他!”
“不要,我不要。”
睡梦中的罗衣开始挣扎,额头上布满细汗。
“不要,不要,罗衣你很乖”
“杀了他,杀了他啊”地狱般空洞的声音回环往复。
“不要!”罗衣惊叫了一声醒来,臂膊还在微微颤抖,心下狂跳不止。
穿着一身单衣坐起,罗衣慢慢的平静下来,赤脚坐在铜镜前兀自发呆。
铜镜中的那张脸,额头上的青紫早已消失,算不上肤如凝脂国色天香,却还是柳叶弯眉,小佳碧玉。
镜中的自己多好,即使脸上写满了迷茫,也看不见里面早已沾满鲜血的心。
杀手这个行业,不能说好,但是她没有选择的余地。那个陪她10年的师傅曾经临终时告诉她“杀手,不是杀戮就是被杀”。
那时她是怎么回答的,她满脸冷漠,执着满是鲜血的剑回应了他最致命的一击,鲜血四溅,滚烫的吓人,她却动也不动。
至此,杀戮不休,声名在外,却终究都是为了一人,罗家世代只为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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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丫鬟来唤,罗衣才开始梳妆,一袭竹青色行衣,浓重的黑色利落的绾在脑后,一身男装,生得清秀公子的模样。
出了山庄门口时,凌逸风和蔺连轩已经等在马车旁,她微微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便站在蔺连轩身后,蔺连轩面无表情,凌逸风却是冷哼一声,偏过头看都不看她一眼。
听说…凌逸尘到现在还未醒过来,罗衣暗自踌躇了一下…貌似真的下手重了…
“我与逸尘先行云山一步,路上小心!”凌逸风道“十日之后云山见!”
“好。”
从上了马车,罗衣一路上万分警惕,手指轻放在衣服专门设的暗里处,这是她多年来的习惯。
马车外面虽看起来不大,内里却是极尽奢华,应有尽有。
蔺连轩一身白衣半卧,腰间碧水玉佩,清冷华贵,眼睛微阖,只偶有一两声书页翻动的声音,一路相安无事。
临近玉青山庄,路上设的卡哨越来越多,无请柬之人不许前行。
罗衣心下暗自疑惑,表面却也不动声色,与蔺连轩请示过,便换了外面去。
外面的空气果然要比内里好很多,车夫是山庄的长辈,技巧熟练,看到罗衣出来,便朝她微微颔首。
车夫健谈,又加上随从不多,这会看到她,虽知道她淡漠,却也自顾说着。
罗衣在一旁听着,接着话。
“离山庄还有多远?”
“不远了,再过前面一站就到了,也不知道是有什么贵人要来,防范得如此严密。…”
又过了两刻钟的时间,马车停下,门口的侍卫立马迎上来,罗衣先跳下车。
“公子,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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