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回到了东宫，酒席上一片狼藉，各路神仙皆醉，我与洛桑独醒，互相对望，我们都笑了，可不知为何，我的心中却满是酸涩。
千年的孤寂，解忧的杜康，这就是神仙的生活。
即便有神职与战争做佐料，这盘名为永世的菜，也依旧无味。
我辞了洛桑，独自向四季神殿走去，心结千千，剪也不断理却还乱，以至于当我发觉时，司音神女已经站到了我的面前。
“我们谈谈。”
她很平静，平静得让我紧张。
“好。”
不过，该来的终于来了。
见我同意，她转身向前走去，我随即跟在她的身边。
晚风携凉，挟裹着草木的芬芳，我与司音漫步在月光下，意外地和谐。
“我本名叫容歌。”她定定地望着我，“曾经…我们很要好。”
她的眼睛里满是无奈…与心疼。
我并不感到意外，同她之间的关系，早在初见时，我就猜出了个大概。
可就算我们曾经真的很熟悉，现如今，她于我，仅是一个陌生人。
“那么，千年前的我…是怎么样的？”我低下头，颤抖着声音问。
“曾经的季墨一点也不寂寞，是我见过的神仙里，最不像神仙的那一个。”她看着我，却好像在看着另一个人。
“我为什么会被冰封？”我双手紧握。
她睨了我一眼，“因为私堕轮回。”
“你明白，我问的不是这个。”我咄咄逼人。
“抱歉，我不知道。”她望着我，依旧平静。
她一定知道的，为什么不肯说？
“我们是朋友，季墨，你要相信我。”她拉过我的手，眼神真诚。
可叫我怎么去相信？容歌…
见我不答一言，她垂下眼帘，神色落寞，“季墨，你信我也好，不信也罢，无论怎样，我们都是朋友。”
她转身离去，忽又定住，只留我一个背影，“季墨，万万不可困于过去。”
夜已经很深了，容歌离开了许久，我却仍旧定在那里，心绪万千。
我不知道，曾经的季墨是如何的，但我知道，现在的季墨，是执着的。
回到四季神殿，心中更是苦闷不已。
我的过去，那些前尘往事，不知者倒也无所谓，知者却不肯提及半分。
容歌告诉我不要追究，可我不能没有过去。
因为我本就一无所有。
月上柳梢头，黑暗无边，我独坐房中，借酒消愁，买醉深夜。
固然解忧，可醉酒误事，事实证明，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第二天，我从睡梦中惊醒，已是晓雾将歇，急急忙忙赶去偏厅，头一次，我误了时辰，不过一刻钟，人间的春季便整整迟了一个月。
这次的失误着实不小，因为惊动了四位神尊。
干得漂亮，季墨。
我暗赞着，为自己的智商所折服。
我怔坐在浮华镜边，身旁站着日月神君，黑着脸眉头紧锁。
“怎么办？”我苦着脸，欲哭无泪，只恨不能一头撞死在浮华镜上。
自作孽不可活啊不可活。
“还能怎么办？”白昼的语气中满是无奈，“请罪去吧，我陪你。”
愕然抬头，望着这个同样熟知我的过去的人，心情复杂。
“白昼，谢谢你…”
听到我答谢，白昼忽地一怔，敛下眼帘，“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