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府里头已经请嬷嬷开始教导她学规矩了。”卢子婳闷闷的问:“日后,文佳姐姐也会如表姐那般,只在府中学习规矩么?”
“嗯,听阿玛提过几次,估摸着也就是这一两天的事情了。我听闻秦先生也要升迁了,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再来这里教书。”
“这我倒是没有听说,左右没有姐姐们在这里,我独自一人来学堂也是无聊的很,倒不如自己在院子里游玩儿自在。”
纳喇·文佳伸手点了点卢子婳的额头,“莫要胡说,你的才情我可是看在眼里的,像那戏文中所讲,女相都是当得的。秦先生若是不教书,你们府上总也会再寻个更德高望重才华横溢的人来教授你,自是不必担心。”
卢子婳看着纳喇·文佳的纤纤玉指,皮肤瓷白细腻,这几句话说得滴水不漏,既有安慰自己往后没有教书先生的失落,又有恰到好处的关心,如此贤惠端庄识大体,真是让人艳羡的紧。她定能入宫为妃吧?卢子婳暗自想着,呢?想到表姐,卢子婳不由得有些担心,她那样天真直爽的性子,倘若真的进了宫,估计会吃苦头的。
“萦儿那样一个活泼的性子,想来日日被困在院子里,可是难受极了?”
“姐姐说得正是,表姐成日里都被教导着学什么劳什子的规矩,弄得她腰酸背痛的。不过,辛苦些倒也还不是打紧的,你也知道,若是有些日子不能出府,那对表姐来说才是真正的受难呢。”
想到孙烟萦的调皮样子,纳喇·文佳也咯咯笑了起来,“妹妹这样一说,我倒是有心思去府中看看她了,真是难得见到她乖巧的样子。”
“姐姐大可随时过来,我们府中众人定是欢喜的。不过你可千万不要告诉表姐我在这里编排她,否则她可不会轻易饶过我。”
“你呀,真是个小机灵鬼。”
卢子婳娇俏的笑着,揽过纳喇·文佳的胳膊亲密的向外走,她心中暗道,“表姐啊表姐,你心思单纯,远离俗世。这次选秀,不管你的执着,也不管家人的殷殷期盼,我私心里倒是希望你能落选,被皇上许配给哪个贝勒郡王,虽无至尊荣华,但也能安乐一生。可是,如果真的伴君左右,那朱门内的漫漫长日,权力角逐风云诡谲,我却不能陪伴着你。若是有人和你走的亲近些,也是有利无害的,多多少少是个帮衬吧,更何况,更何况是纳喇·文佳,娴静端庄,以我来看,应该不会错罢。”
“哼,不过是四品小官儿的女儿罢了,以为好好的学学规矩就能入得了圣上的眼?终究是小门小户白日做梦。想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那也得要先掂掂自己的分量。”佟佳芝兰冷哼着从两人身边经过,嘲弄的表情丝毫不加掩饰。
想来,凭借佟佳·芝兰的家世地位,想要被选入宫中应该不是难事。卢子婳原本是很沉得住气的人。她自从阿玛卢兴祖过世,回到京城之中又寄人篱下,始终不敢放肆,待人接物的言语间总会斟酌一番。可是,想到表姐要一个人孤苦伶仃的进入那深宫之中,卢子婳的情绪就不受控制的波动起来。
好你个佟佳·芝兰,此时还是在宫外就这般不管不顾的冷嘲热讽,如若孙烟萦是真的进了宫,凭着佟佳一族在宫中的势力,恐怕表姐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思及至此,卢子婳破天荒的同佟佳·芝兰争论道:“只要是在那选秀的名单上的,都是一等一的大家闺秀,能不能入圣上的眼,那是要皇上说了算的。终究九五之尊的喜好可不是其他人所能揣测的,特别是一些别有用心尖酸刻薄的人。”
卢子婳表面上装的镇静自若,可是这些话一口气说完,手心里却微微的渗出了薄汗。
纳喇·文佳站在一旁完全没有料到卢子婳会对佟佳·芝兰出口反驳,她原以为婳儿是最沉稳不过的,何时也这样冲动了?
卢子婳的回驳显然也让佟佳·芝兰吃了一惊,一位向来高傲的如孔雀一般的小姐,哪里容的别人如此言语,当下急的涨红了脸。她伸出手指,当面指着卢子婳的鼻尖儿,大声叫道:“你算是什么东西?敢这样同我说话?如此没规矩?!哼,我知道了,你阿玛获罪死了,你家里没有人教导你罢?”
“佟佳·芝兰你说什么?你···你···你凭什么这么说我阿玛?”
“敢做还怕人家说不成?你敢说你阿玛不是被朝廷查出徇私舞弊而收监的吗?白白做了两广总督,别的没做好,只顾着一己私利,枉顾皇上的信任。你阿玛就是贪官,就是污吏,早就应该绳之以法。”
卢子婳被佟佳·芝兰气得浑身发抖,却说不出一句话。原来,一直以来,都只是自己自欺欺人罢了,原来,阿玛获罪的事情大家都是知道的。他们每一个人,不仅知道,恐怕,连细枝末节都知道的十分详尽。
我总以为,只要没人提起那个案件,阿玛就还是那个温文尔雅,德高望重的总督大人;只要没人提起那个案件,阿玛就还是卢府中的顶梁柱,是和额娘相濡以沫的恩爱夫妻;只要没人提起那个案件,阿玛就还是那个亲手一笔一划教我读书写字的阿玛。
佟佳·芝兰的话一遍又一遍的震响在卢子婳的脑海里,她很想努力的将它赶走,可是它却如同生根一般,挥之不去。卢子婳觉得,自从卢兴祖去世之后,她用尽心力建立起来的信念,在这一瞬间,像是裂开了一角,她听得到,那缝隙不断扩大的撕裂的声音。
“不要说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