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权接着说工人的故事。
“天下的乌鸦一般黑,这个工人在这个城市到处行走,可是没有办法改变他那劳苦的命运。”
“有钱的依旧有钱,没钱的还是没钱。”
“这个工人要苦钱,可是他一定要创造出更多的价值出来,付出与所得在这个城市并不能成正比,所谓一份努力一份收获,这是一句最动人的话语,当然,仅仅只是话语说说而已。”
“为了钱,为了生活,这个工人换了好几个东家,看起来有很多小选择,可是跳不出大的圈圈,大的选择。”
“大的圈圈,大的选择就是没有选择。“
“这个城市就是这样的规则,同样是为了钱,少数人总是拿整头,多数人永远只能拿零头。”
钱权接着说,就像你们两个护卫一样,包括贫僧在内,我们都是生活在规则内,我们都在遵循各自的命运,这个工人选择继续在城市的作坊里面劳作,这跟你们现在下跪其实真的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
“当然,谁都可以选择反抗,你们可以杀了贫僧,就如那个工人可以继续选择另外的东家一样。”
“但是,你们会吗?”
“听到谣言就要拿刀来砍杀贫僧,你们不屈于被人莫名的打杀,是的,你们反抗过,你们斗争过,你们有上百人,贫僧只有一人,你们是曾经的战士,血勇之气一上来是可以把刀架在贫僧脖子上的……”
“但是,你们现在会吗?你们,现在,下跪,成了,唯一,选择!”
工人的故事如果说到这里,其实是没有什么的,苦逼的故事让人很是不爽,让这工人更不爽的事情是那个女人跟着别人跑了,由于人生的不确定性,我们没有办法去指责任何一个出轨的男人,女人,每个人都在人生的路上作着各种各样的选择。
可是作为当事人,这个工人心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这个就不是我们看故事的人们所明白的了,反正,这个工人逢亲见友就像人们述说自己那个该死的命运,他觉得自己很委屈,他觉得自己的女人跟那个拐走自己的不知名的男子的可恨。
同一件故事说得多了,大概听故事的人也不多了,开始人们还同情的点点头,还有人帮着指着女人的不是,后来,亲人,朋友也是厌烦,工人一开口,人们就先说了。
“是了,是了,你的女人跟别人跑了,我们知道了。”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这样的事情又不是你一个人才有的,出去打听打听,这样的例子一大把呢?”
这个工人很是伤心,没有人愿意听他述说委屈了,于是,他经常喝酒喝,喝醉了,丑态百出,那两个小孩吓得缩成一团,更是见得可怜。
“故事如果说到这,也不叫做成套的故事。”钱权继续说,“在一个路边的角落,这个工人每次去做工的时候,他都能看到一个行乞者,那人拉着一个破二胡,坐在地上,拿着一个缺了一角的碗,见着一个行人就嗑一个头,可是一天下来,乱碗里面却是没有几个钱,这个工人说,有人比我更可怜,他好几次扔下了几个币子就跑。”
这样的次数多了,行乞者跟这个工人也就成了彼此眼中的熟人。
有一次这个工人禁不住向这个“熟人“说起自己的委屈,说得是真情实切啊,虽然这个工人没有说故事的天份,可是毕竟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结果是他打动了这位行乞者。
行乞者迟疑的从破碗中拾起一枚币子,说,“这个,我还给你……”
这个工人站起身来,匆匆地扭过身,急急的走了。
“从此以后,这个工人再也没有去那个行乞者那里逗留了……”
钱权说,“从此以后,这个工人再也没有向任何人述说自己委屈的故事。”
是委屈,是仇恨,说出来还是那样,能打动行乞者又能怎么样呢?
放在肚子里面,是好的肚肠照样不会溃乱。
钱权说完了这个故事,望着跪在地上两人,他说虽然人心隔肚皮,可是贫僧就是知道你们心有不甘。
“你回头看一下,我这个故事都说完了,你丢出去的刀柄还在微微地抖动呢?天知道,你那奋力一丢,用去了你平生的多少内力,贫僧如果没有估计错的话,你那是饱含不甘的怒气所致,听完这个故事,你们是不是能够悟到一些东东,听完这个故事,你是不是可以低下你这颗高贵的头颅。”
钱权一边说着,一边从椅子上站起身来,他弯腰取走了护卫撑在身上的腰刀,直到这个时候,这个护卫才觉得自己的力量仿佛在一瞬间全部被抽空了,他的双手,双臂,双腿,甚至于整个腹部都紧贴着地面,他匍匐在地,嘴里咕噜着谁也听不清楚的声音,像是在世界上乞命,可是又不确定到底能不能活命……
护卫队长是个聪明人,因为长期跟官员们打交道,所以他知道现在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是的,面前这个僧人的心思他没有办法去猜测,该求饶时自己已经求饶过了,男人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主上,何曾轻易向一般人下跪过。只是,只是,只是这个僧人的故事明显是说自己心口不一,心中其实恨得对方要死,想不到,这个僧人给当面揭破了,所以,想要活命,其实是一个未知数。
护卫队长似乎明白了这个僧人为什么点头,为什么又摇头了,说故事似乎是废话来着,可是聪明人之间用得着废话吗?
“看起来我们有无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