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尚清完全不为她所动,冷声道:“你是跟着我出来的?一个姑娘家,如此模样深更半夜里出门,成何体统?你若不想睡,不如现在回去收拾准备,明日一早我便送你前往慈妙庵。”说完他就一转身径自回了凉亭坐下。
听他这样说,沐晞被吓了一跳,立刻就跟上去。薛尚清坐在之前坐着的位置一动不动,目光也一动不动,似乎不再觉察到旁边有人一样,沐晞在他身边转了一会儿,小声商量:“我不想去尼姑庵……你不要送我去尼姑庵好不好?”
薛尚清不回她话,她又继续道:“我保证我以后很听话,绝对不做你不喜欢的事,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你让我往东我不往西,就算天天吃白菜萝卜也可以,你别赶我走好不好?”
她鲜少有这么柔弱的时候,薛尚清缓缓移过目光看向她,只见夜色下,她蹲在地上,一身淡雅白衣,未梳的长发此时如泉般流泄而下,而那乌黑长发间的脸,素静而雅致,抬首望着他,他倏地想起,她的确遭匪人所劫,孤身一人在异乡,没有归宿,没有家人,甚至连记忆也没有……一时心中柔软,他说道:“姑娘,你独自一人,寄居庵堂,总比寄居在我这陌生男子家中好一些。”
“我不嘛,什么陌生男子,现在我们不是熟了吗?我保证,我以后不惹你生气,不帮尚淑顶撞你,更不会不敲门就闯进去,也不洒黄豆让你的客人摔跤,我什么都不做,好不好?”
说个娘送。听她又提起之前的事,薛尚清掩嘴咳了两声,然后才看向她:“住在我家中,实在影响你的清誉……”
“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沐晞问。
薛尚清点头。
沐晞便立刻道:“那我不在乎清誉,这不就行了?”
“你……”薛尚清实在不知如何应对,沐晞又说:“还有,等我想起来我家在哪里,我就马上回家去,然后把欠你的钱,什么医药钱伙食钱全部还给你,这样好不好?好不好嘛?”
薛尚清一直不回话,她忍不住伸手拉了他衣袖摇晃,这让薛尚清又吓了一大跳,却不忍心像之前那样甩开她,只是略有尴尬地缓缓将胳膊拿开,然而对她的乞求,一时竟不知道怎么回答。好久,他才开口道:“你……你是女子,如何能说不在乎清誉这样的话?”
“在乎什么,反正又没人认识我,而且你又没对我怎么样,怎么就会毁我的清誉呢?你说你会不会?”沐晞睁着一双大眼盯着他问。。
“我……”薛尚清大窘,立刻道:“我自然是以礼相待,绝不会……绝不会有什么……”
“那不就好了?你又不会毁我的清誉,我又不怕毁什么清誉,你就别送我去尼姑庵了嘛,我就要在你家,就要在你家,你那间房空着还不是空着,就给我住嘛,我以后也不嫌菜不好吃了,天天吃白菜萝卜,好不好?”
她这样蹲在他面前仰头求他,实在让他难以招架,薛尚清几乎就要点头了,可又一想,此事放在理性上,还是按他之前打算的好,她的伤并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她的家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找她,若是短时间留在自己家中倒好,若是长时间……他与她非亲非故,却长期将她这样一个独身女子留在自己家中,她又是美貌如此,这如何像君子所为?他理该坚定,不该为她所说服。
想到此,他便坚持道:“姑娘,此事已定,姑娘不必再多说。”说这话时,他都没有看她的眼,就怕又被她动摇决心。
沐晞没想到自己求了他这半天,本以为他是会答应的,可他却一点儿也不为所动,既然这样,那就不要怪她了。她在他旁边一坐,再不像之前那样柔弱,而是质问道:“说,你半夜三更的,一个人偷偷跑来这里做什么?”未待他说话,她便继续道:“幽会是不是?你要是把我送去那天天吃素敲木头的地方,我就和人家说你一边在和人在说亲,一边半夜里便跑出来幽会!”
“你……”薛尚清大惊失色,急火攻心道:“我什么时候幽……幽会了,你哪里看见我做这等事了!”
“嘻嘻,要是你非要送我走,那就是。”沐晞看着他一脸笑意,“你说你以什么理由解释你半夜里跑来这里呆坐呢?我可不给你做证哟!”
薛尚清看她半晌,无奈地叹一口气,终于松口道:“你既如此坚持,那便先在我家里留着吧,此事待以后再说,这样,你可以回去了吧。”
“嘻,当然啦,你早答应我,我就不吵你了嘛,你看,我说话算话吧,你让我走,我就走。”说着她就从凉亭中站起身,果真就往凉亭外走,然而走出几步,看了看身后依然坐着的薛尚清,奇怪道:“你不和我一起走吗,还要在这里坐?还是你真的是在等人?”说罢,她自己就摇头,“不对,你不是在等人,你……睡不着才来这里来的,你不开心?”
薛尚清将头扭向了一边,语气瞬时就强硬了许多:“你不是说回去么?”
“可是你一个人在这里,又不开心呀,我这样走是不是不好?”沐晞返回来重新坐在他身边:“我想起来了,你一下午都没出门呢,今天也没有像以前一样燃着灯忙事情,然后半夜又跑出来一个人在这里坐着,你一定是不开心了!”
薛尚清又将头往旁边偏了偏,语气更是有意地冷硬:“我来此处自然有我的事,你别乱作猜测。”
“因为那个郑二爷?好像自从他走后,你就不正常了,比如你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