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死在梅花血案的人都是那一夜闯进你家里的人吗?”他无奈地叹息,语气有些沉重,“你有没有想过,你现在杀他们全家和他们当年灭你满门有什么不同?那么多的小孩子你怎么下得去手?刘家那个小男孩还不到六岁,你有没有想过他也是无辜的?”
他悲天悯人的话语让她心神一震,那些孩子无辜,那么当年的他们呢?她的哥哥姐姐难道就不是孩子了吗?万梅山庄死去的人哪一个不是无辜的?
一种不被理解的情绪在脑中轰然炸开,她的悲愤、她的痛苦、她的仇恨,面前这个曾经爱过的男子、这个最好的朋友却不愿意理解她,而且还在指责她的残忍…她的残忍也是那些人逼的!
站起身,她冷冷地笑道:“看来无痕公子是为了讨伐小女子而来了。没错,我是很残忍,我手上收割的魂魄,除了那些该死的人,还有数不清的无辜者,既然你想为他们讨回公道,那就动手吧!”
说着,腰间的软剑抽出,在月光下泛出冰寒的杀气。冰冷的笑容带着凛凛的决裂,她出手了。
变故不过在几秒钟之间,风无痕本就无心对她出手,也没想到她会骤然变脸,丝毫没有防备的他在那剑光袭来之时只来得及飞退,可冰冷的剑锋还是狠狠地刺进了他的左臂,带起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
抽出剑,女子看着剑尖上滑落的血滴,忍着眼中的晦涩幽幽笑道:“听闻寒水玉箫是百年前的兵器大师筑庸子最完美的一件作品,不知道他的徒弟旬阳子呕心沥血四十年铸出来的这把玄铁剑能不能青出于蓝?!”
“旬阳子铸造的玄铁剑?”
旬阳子,六十年前的一代铸剑大师,他所铸的四把剑寒霜、流光、宵练、紫金都在兵器谱上分列第二、第三、第六、第八。他虽是筑庸子的徒弟,成就却不比师傅差,因为他的师傅只有寒水玉箫能排在兵器谱的前十之列。
风无痕眼光诧异地看着她手上泛着森冷银光的玄铁剑,抬手为自己点穴止血,可血却止不住…
斜月的唇掀了掀,弯出不知是讥诮还是自嘲的弧度:“我的梅花剑可是深海玄铁铸的,想要止血有点难呢。”
男子的笑容也带着酸涩,深海玄铁?没有逼出伤口浸润的寒气,就算有极品的伤药也是止不住血的。这把没有现世的梅花剑怕是旬阳子毕生的得意之作吧?一件绝对能和寒水玉箫平分秋色的巅峰兵器!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与你为敌,我只是不希望你变得和那些人一样丧心病狂…”
女子刚想要再次出剑的手顿住了。他的声音他的话都透着毫不掩饰的关心,原来是她激动过度了…会错意了。
脸上冰冷的笑容变得苦楚,她注视着剑刃上落下的最后一滴血液,凄然地问:“你是想关心我么?可是晚了,晚了…为了报仇,我连自己都赔进去了,也许连心也要赔进去…”
风无痕皱眉,心里有丝奇怪的不安,她的话是什么意思?
只见她美丽的眼中浮起了水雾,嗓音忧伤得如同迷路的孩子:“上次见面,我问你的话还记得吗?”
那时她说“我好像喜欢上你了”“你会娶我吗”“不是玩笑呢”…
男子回忆起她当初的话语,嘴唇紧抿,脑子里有瞬间的空白,那时候她说的真的不是玩笑么?
斜月脸上露出苦笑,如果那时候他能给她一点希望,或许今日她的手上就会少很多无辜者的鲜血…罢了罢了,如今已走到了这一步,再提前尘往事也是徒增困扰而已。她现在已经有了另一个优秀男子的宠爱…但是如果那个男人发现她包藏祸心,不知道还会不会这么宠爱她呢?
甩了下脑袋,她甩开这些讨厌的问题,抬眸看向他还在流血的手臂,心底有一点点愧疚。“你还是先去止血吧,伤了你,很抱歉。那些话想不起来也无所谓,不重要。没有其他事的话我就先走了。”她收起剑,走出亭外,又回头道:“记得代我向你的妻子问好。以后我们还是少见面吧,毕竟…我现在也是有丈夫的人了。”
“你嫁人了?”他再次诧异,心里还隐隐地觉得有一点堵,他这是怎么了?
斜月灿然一笑,甜蜜绚烂得如同夜空中绽开的烟花:“是啊,他是个很好的男人,我不想让他误会。”
回头,她踏上一片枝叶,转瞬消失在枫林中。
亭子里,白袍男子看看被血染红的手臂,叹了口气。好一会儿,终是舒展了眉头,释然微笑,经历过了那些苦难,希望她也会幸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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