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蓝的水珠吊在桃木大床的四角,莹莹的光晕将宽敞的屋子照亮,纯白的纱帐上挂着锦绣香囊,可容纳几人的大床上一个俊美的少年安然入睡,他一身锦白睡袍露出清秀的锁骨,胸口处绣着几朵幽蓝的曼珠沙华,仿若心上流出的冰冷液体,妖娆里沁着致命的剧毒;流香的墨发四散在洁白的被褥上,像是宣纸上的泼墨山水,寥寥几笔便描绘出江山如画。
白净修长的手指缓缓的摩挲她黛色英气的眉,一遍又一遍,似乎上了瘾,手指微弯柔柔的刮她的鼻子,然后是她樱红的唇瓣,情不自禁的覆了上来,可,当那双流媚的眼一一扫过她的容颜,他停了下来,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她,呼吸都是极浅的,生怕吵醒了她。
“你还是睡着的时候可爱。”他喃喃的说,醒着的你无论是放声狂笑还是低眉浅笑都遮掩不住那股慑人的戾气,眸子轻转似乎就看进了所有人的心,阴暗和野心都尽收你的眼底,你总是嘲讽的,明明是极其柔美的唇瓣,可你偏偏是凉薄的,习惯了微微斜起,勾勒无情的弧度,冷眼看六界,明明陷身在红尘里,却给人感觉随时能抽身,好像一切都只是一场无聊的游戏,你更像是无根的浮云和柳絮,总是漂泊着,漫无目的,孤寂千年。
“你可有心?”紫昧忍不住轻声问出这句话,他知道她早已醒来,没有谁能无声的靠近而她却不知道,她似乎从来都没睡熟过,即使是小鬼亲自看护着。
“如果不是我吞食了你的那颗珠子你会跟着我,对我好?”她睁开眼,深邃如海的眸子雾蒙蒙的含着水汽,流光溢彩,可,她的唇畔再次微微斜起,勾画无情的弧度。冷冷的看他,“你犹豫了,因为连你自己也不知道答案,呵呵,那么收起你愚蠢的问题。”随着她起身下床的动作,修长的双腿露了出来,白皙圆润。
小鬼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凳子上,熟练的给邪狂穿衣,圆溜溜的眼珠在紫昧和他的魔主身上来回转动,一声不吭。
“又要出去吗?早些回来,总是让人担心呢。”紫昧好像压根就没听见邪狂说的话,没心没肺的笑,优雅至极,世上无论发生什么,都打不破他的优雅吧。他单手支着头,斜斜的躺在邪狂的床上,无聊的把玩自己额前的碎发,只有这一头乌发和她是一样的。
心?何曾有过?邪狂冷笑,无情的眼角斜飞,没看他一眼,大步离去。
紫昧彻底的躺倒在床上,紫眸含笑,久久的维持着这个弧度,火红的袍子铺满整张桃花木床,冰蓝的光晕将他笼罩,“啊,有点困呐,竟会是珈蓝的香气,属于神佛的香气呢,今晚会有一次好眠。”
流瀑的墨发纠缠着火红的锦袍,墨与红,强烈的对比,魅惑而妖异。
“舅舅,为什么不把醉舞流风也抓来?”一溪夜阑一双桃花眼满是抱怨,狠狠的踢了地上的人几脚,扯着公鸭嗓子大吼道。
“快点把人抗起来走,那么大声是想让你小姨来抓我吗,你不是想要邪灵兵器?”风西没好气的道,带着血丝的眼看了一眼昏迷的邪狂,真是一个厉害的小子,不用些手段真逮不着他,这次看谁来救你。
黑布蒙住眼睛的邪狂脑袋朝下被人扛着走,嘴角挂着丝不明的笑意,一路听着这久违的一对甥舅因为没有抓紫昧而拌嘴,闹得不愉快,接着听见吱嘎声,好像是进了一个小木屋,然后又听见机括开启的声音,应该是进了一间密室。
窄小的甬道里,一溪夜阑显得有点兴奋,刚才的不愉快全都不见了。
“舅舅,你真的要带我去你的炼造室吗?我真是太兴奋了。”一溪夜阑好像一点也未担心过自己同胞哥哥被发往极寒北疆之地的事,也不担心大树倒了,他这个乘凉猢狲会无家可归,他似乎还很高兴,今后少了一个管自己的人。有他的小姨给他撑腰,他不怕一溪九天会对付自己,因为就连父皇也要让小姨三分,而他自己从小就是由小姨抚养长大的,小姨爱若亲子,谁也奈何不了自己,他就想在赤都横着走,逛逛青楼楚馆,过挥金如土的日子。
“这不都进来了吗,还问。”随着一阵铁链卡啦声,一扇石门打开了。
一溪夜阑一把将邪狂仍在墙角,嘟嚷道:“舅舅,你要办事就得找个舒服的大床,怎么挑了这里。”
风西将邪狂脸上的黑布扯下来,就对上一双似笑非笑的眼,他也不在意,好像还很满意,“我知道你醒了,甚至你根本就没昏过,你就是想来看看我要干什么。”扯过墙上的铁链,利落的将邪狂的双手双脚捆绑住。
“好好看着,今儿个我就让你好好瞧清楚。”
映入邪狂眼帘的先是墙角里堆积如山的干尸,发出阵阵恶臭,刺激着鼻腔,顺着往上看,房梁上是横七竖八的带着铁钩的铁链,目光落回来,石室中央是一个药池,周围乱七八糟的放着一些形状怪异的兵器,旁边有一个火舌乱窜的炉膛,一把烧红了的铁条插在火堆里,地上躺着一个大铁锤。
在邪狂打量的片刻,传来一溪夜阑恐惧的惨叫声,风西一把将他推进了药池里,头淹没在褐色难闻的药水里,好像是触动了机关,水里的铁钩穿透了他的四肢,他的头颅忽的就冒了出来,惨叫声能穿透人的耳膜。
“舅舅,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是王子,父皇是不会放过你的,还有,还有小姨,她会杀了你的。”他fēng_liú的桃花眼再也不是勾引姑娘时的猥亵样子,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