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仲父有心，这楚国的歌舞姬寡人就收下了。”嬴政笑容满面地对着吕不韦说道。
吕不韦低头道：“老臣惭愧了。这楚国的礼物自然应当献给王上，楚国人不懂礼节，难道老臣也能如他们般藐视君威？”
嬴政点点头道：“仲父所言极是。不过，仲父也不要多心才是，您身为寡人仲父，各国进献点礼物也是应当的。今后若再有这样的事仲父就自己收下，寡人不会怪罪于仲父。”
“老臣惶恐。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老臣既已辞官赋闲，还是不要的好。”
嬴政盯着吕不韦，后者恭敬的样子让他挑不出错来。他长笑一声后说道：“既如此，寡人也不说什么了。仲父对寡人的心，寡人时刻都是知道的。”
“喏。”
看着吕不韦准备转身离去，嬴政叫住他说：“仲父今后还是不要与寡人生疏才是，今后多来宫里看看。如今，郑姬的儿子已经会说话了。您多来看看他罢。”
吕不韦身形一震，低头让人看不见他的表情，缓缓地说：“老臣知道了。”
宣室殿外阳光灿烂，咸阳已是莺飞草长，暖融融的阳光照在人身上感觉舒畅。吕不韦此刻却感受不到这些，他心里还回荡着方才嬴政所说的话。
郑姬？多久都没有听到的名字。吕不韦恍惚间好像还能想起最初见到那名女子时她脸上惊慌失措的表情。郑国灭了，他带回来的女子，畏畏缩缩地低着头与他进的咸阳宫，自此留在政儿身边。
她的儿子？吕不韦脸上露出怪异的表情。政儿从始自终都明白郑姬是他安插在他身边的一枚棋子。如今棋子已经达到了让他满意的目的——有了子嗣。可是又有什么用呢？与他斗了半辈子的华阳早就陪在了先王身边，自己也被罢黜了官职，以往的算计如今又有何用？
吕不韦思及到此不禁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宫阙。
在那里，还有一名女子是自己亲手送进去的。如今，早已成为了政儿心头上的人物，却冷冷地看着自己落到这般田地。他想起当时被罢黜时进宫见到那名女子时她的话语，心头一颤。
不知道自己送她进去对自己而言是福是祸。
吕不韦长叹一声，继续往前走去。前方，他的家奴早已备好了马车等着他回侯府。
*
太玉堂
“你是说王上收下了楚国的歌舞姬？”若曦手执黑子漫不经心地问道。
底下绿袖点点头说：“宫里头都传开了。说这次楚国送来的歌舞姬个个都是绝色，文信侯不敢私藏才将这些女子送了来。”
一旁的芫馨有些担忧地看向若曦，她明白若曦心中最芥蒂的事莫过于此。芫馨很明白，其实哪个女子内心深处都不希望与别的女子分享丈夫的宠爱，更何况是她？
想到此，芫馨又有些暗自庆幸。蒙恬与自己夫妻恩爱，到没有像若曦他们有那么多扰人的事。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若曦依旧懒洋洋地说道，说话间，依旧低头看着棋盘，丝毫没有受到这些话的影响。
“喏。”
芫馨见状，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又有些顾及。若曦轻轻地笑了起来：“姐姐什么时候变得那么犹豫了，想说些什么？”话音未了，接着抬手阻止芫馨开口，自己慢悠悠地说道，“让妹妹猜猜，是不是想问为什么听到这消息不着急，是不是？”
芫馨面露尴尬，说：“你真真是成精了。”
“我着急又有什么用呢？”若曦叹气道，“若他心在我这里，再有多少绝色美女他都不会动心，若他心不在我这里，我就是杀光了宫里所有的女人，他也会再搜罗更多的美女。”
芫馨静静听完她说的话，抿抿嘴唇，说：“倒是我想差了。”
在若曦的坚持下，芫馨与若曦从来就没有分明的等级观念，私底下说话自然随便，象这般你我相称也是正常。
“姐姐与蒙都尉郎情妾意，没有人打扰，自然不会明白这些。”若曦歪着头轻笑道，“只是不知妹妹我什么时候当姨娘？”
芫馨脸羞得通红，饶是已嫁做人妇，她也不能同若曦一般。半晌才轻声说∶“莫要说我，你又怎么说？”
若曦愣了愣，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原不想那么早要孩子，在这方面早就做了准备，只不过只有身边的人知道罢了，连嬴政，她都没告诉。
“你结婚比我早，自然孩子也应该比我的早出生才对。”她不想让芫馨知道再唠叨自己一番，浑自耍赖道。
谁说结婚早就一定早生孩子的？芫馨面对她的无赖，哑口无言。
看着芫馨的模样，若曦掩口轻笑，不经意地侧头正看见窗外抽条的槐树。春天就这么不经意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