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天气已经开始转凉,近来连着几日都是阴雨连绵,落一场雨就要凉个几分,连续下了几场后,暑气燥意便消散尽了,到了月末已经觉着冷了。
“到底是入秋天气了,莫要贪凉,早晚天冷你当心身体。”阿娇进了寝殿时就见刘彻着单衣推开服侍的宫女以冷水浸脸,不由嗔怪,赶忙拿了一旁进退两难宫女手中的巾帕上前为刘彻净脸擦手。
“你上哪儿去了?”刘彻自己擦干手将巾帕随手丢进盆里执起面扇就是一阵猛扇,说道:“我等你半天,采衣说你去厨间?干什么去了?”
阿娇拿掉他手中的面扇,转身对一室伺候更衣的宫人吩咐:“都先下去吧。”
“诺。”宫人放下太子常服,拿走了盆具。
“丁冬,你也去吧。”阿娇放下面扇瞥了一眼丁冬。
丁冬略一顿也拜礼道:“诺。”
“哎?我说你越发放肆了?”刘彻扯了扯衣襟说道:“本太子问话竟敢置之不理。”
“岂敢,”阿娇并不回头看他,走至柜下抱出来一个匣子说道:“沉月说太子宫的人横气,她发现了一个手脚不干净的却不服管教,我去看看罢了。”
“哟?还有谁敢不服沉月姑娘管教?”刘彻笑了笑。
阿娇道:“也没什么大事,已经处理过了,你别操心。”
刘彻握住阿娇探过来解他衣襟的手说道:“你看看啊,这里外伺候阖宫统领之事全由丁冬负责,问医取药也是采衣接管,连膳食之事也给了沉月管着,你陪嫁的三个丫头可都是个中能手,太子宫上上下下打理的井然有序,我有什么可操心的。”
阿娇翻了他一眼说道:“本是你安排的,怎么今日说的反倒是酸溜溜的气息,像是我得了你多大权似的,说也不过是家事,我也没管到画堂、甲观去,你那些家臣见了我可就只是弯腰点头罢了。”
“你这是跟我暗示什么吗?”刘彻笑,“哪个敢对太子妃不敬,你告诉我?”
“快算了吧,画堂我从前倒是常去,如今去都不敢去了,”阿娇眉毛一斜说道:“连遣人唤你用膳都得小心翼翼,生怕又撞上哪位大人议事打搅了,又让人说我无事可做整日缠着你,害你不能全心为政。”
“谁?谁说的?”刘彻不再是玩笑,心中暗怒:竟有人敢对太子评头论足,是自己平日待他们礼遇过头了么。
阿娇哼一声道:“没人有胆子如此一说,可话里意思不就明明白白是这个嘛。”
“噢!我是明白了,”刘彻忽然笑起来,道:“你才是说酸话,不就是我近日事多没陪你么,要不……”
“快放…开!”阿娇没想到刘彻会错意,一下子被他衣衫半褪的抱住慌了一慌说道:“大白日你正经点,赶快上完药省的一会谁又求见叫人误会。”
刘彻在她泛红的面颊上亲了亲这才除去衣衫坐正,说道:“他们不知情,也就随口那么一说,你放心,都是太子家令,没人敢出去乱嚼舌根。”
“我身正不怕影子歪,问心无愧,”阿娇拿起药,边给刘彻涂抹说道:“倒是你,这些日子忙得够呛,天才一晴干嘛刚下早朝连朝服也不换就跑去奔马,万一给哪个御史属官弹劾可怎生得好?父皇虽将大权多托你身,可事情多也要去请问祖母,梁王过世不久,祖母这精神头可还未恢复过来,你万别再生事端了。”
刘彻静默听着,胸中隐有怒意,偏头见阿娇换完药面色沉静的收拾好药箱拿了新的里衣过来,他张了手臂穿上,与阿娇对面站着盯着她依旧是面无他色的给自己系上衣襟,忽然问道:“阿娇,你难道不奇怪吗?我六月末回来受了不能为人知的伤,梁王也是六月患病没几日就殁了,你不怀……”
“彻儿!”阿娇手紧了紧,终于打断他笑了笑转身抱起药箱道:“你后背的伤老痂刚去,嫩痂新结,皮肉还很嫩,得按时涂药才行,昨晚你回来太迟没叫醒我,今早上朝又走得匆忙,耽搁到此时,都有些红了,今晚回来早些。”
刘彻心念一沉,她果然是心有所思的,走上前去握住阿娇胳膊说道:“阿娇,此事确非我……”
“我去叫人进来侍候你更衣。”阿娇抬头看着他,笑了笑走到门边唤人。
刘彻脸色暗沉,宫人服侍他穿好常服退开,又听阿娇吩咐了一些事领命去了,刘彻说道:“今日天见晴,也正好得空,阿娇,你陪我去平阳侯府走一趟吧,前段在雨中姐夫的病又不好了,我也没时间去看一下。”
“嗯,好,也有段日子没见过襄儿那小家伙了。”阿娇一笑,转身对丁冬道:“丁冬,你去着人备份礼。”
丁冬领命而去,刘彻终是笑道:“说起来也怪,你同大姐那水火不容的劲儿,怎得反倒襄儿如此喜欢你。”
“你也太夸张了,什么水火不容,都是小时候的事儿了你还拿来说,”阿娇眼睛一瞪,说道:“韶儿也是十分粘着我,我就是如此招人喜欢,怎么你不服?”
刘彻鼻子里哼一声笑道:“韶儿那小丫头任谁拿点心哄一下都是眉开眼笑的,快三岁了吧?连人都分不清,一会叫舅舅一会叫姑丈的。”
陈韶是阿娇的二哥陈蟜和刘彻的三姐刘媛的女儿,三岁了,一直随父母在隆虑住着,年节时才回长安,从前是姑姑舅舅的随意叫,刘彻与阿娇成亲时他们一家人到长安住了,陈蟜夫妇便教女儿改口叫阿娇做舅母,小丫头有时候转不弯,刘彻于是故意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