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太阳很好，有点烤人，船舱里的气温也在升高，蔡家兄弟忙碌着晾晒鱼翅、鲨皮，这些东西还没有脱水，长时间堆在船舱里，容易粘黏在一起，影响品质。
按照陈二的想法，是希望等这些海货全数晾干之后再运到城镇卖掉，这样也可以方便一些，可陈进却不准备这么干。
昨天那个瞎老头告诉他，海货和山珍一样，品质很重要，如果没有处理鱼翅、鲨皮的经验，简单粗暴的把它们晒干，一张鲨皮的价格可能会暴跌三成，鱼翅的价值跌的会更多。
这个消息，给了陈进当头一棒，他绝对不能容忍手里唯一能够换取银钱的货物贬值，所以执意携带新鲜的海货出海。
海上的航行有些枯燥，应目的除了一望无际的蓝海碧空，再也没有其他东西了。
一个小时过去了，海面上还是那么空旷，没有一艘帆船，也看不到海豚、巨鲸，甚至连条海鱼都看不到。
陈麒躺在甲板上晒太阳，陈进却必须时刻观察着风向，随时准备调整风帆。
漫无边际的海面上，如果没有航海罗盘，贸然向不熟悉的地方航行，是有很大风险的。
对于小船，尤其如此。
苍山船只有一面硬质大帆，通过一列列的肋骨与桅杆相连，想要控制方向的时候，只需要牵引大帆的一角，大帆的迎风面方向发生变化，帆船就能转向。这样的帆船，只需要三四个人就能操作自如，更甚是，就算是只有一两个人，把帆张启后，也能控制着在海上航行。
但是……它需要有经验的水手操控。
很显然，船上的几人都不具备“经验”这种高大上的素质。
陈二陈三是典型的渔民，在陈进老爹还在的时候，在船上只是打打酱油，升帆、摇橹、出力气没有问题，至于熟悉风向、掌控船帆，这种技术动作，家长思想极为严重的陈大，决不容许自己的弟弟干涉。
蔡氏兄弟更加不堪，陈大活着的时候，他们连上船的资格都没有，除了陈家人，其他人顶多也就是有事出海的时候，才能上去坐坐。
只有陈进在老爹的教导下，懂得一些海上的航行技巧和知识，而这也是在陈进的两个哥哥被抓走之后的事情。
他实际能掌握的其实很少。
如果是驶向嘉兴乍浦，凭借沿途的几处岛礁标志，陈进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不会偏离航行（乍浦是一处大港，来往船只众多，想迷也很难）。
可惜……
“金山卫城……”
果然……航向偏了。
“阿进，你看那个大岛，形似金塔，它叫大金山，它北边是小金山，和大小金山隔海相望的临海城，肯定是金山卫城。”蔡大山指着东方海面上隐约可见两座山岛，异常肯定。
他曾经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对金山卫的一切非常熟悉，对于“金山卫”名头来源的海中大小金山，更是不可能认错。
只有蔡大海说是金山卫城，陈进可以不相信。因为在航行的时候，他已经尽力往北方偏了，而金山卫城却在嘉兴、松江两府的交界处，不可能会跑到这里来。
现在连蔡大山都这么说，陈进动摇了——自己可能真的跑偏了。
“金山卫！”，这是一个大编制。不提隋唐之际的左右卫，就说赫赫有名的锦衣卫，这都是一等一的顶级编制。
大明军制就是卫所制，它是以卫和所为单位的军事体系，“所”是千户所，“卫”自然就是统辖千户所的顶级单位。惯例，千户所辖有十个百户所，均在一郡（府）之内，而卫包含五个千户所，往往分布在两个以上的郡（府）级单位。
这就意味着金山卫拥有5600人的大编制，而金山卫城是嘉兴、松江两府卫军的老巢。更重要的是，大明的军制是军户制，一个军士就代表一个家庭，从某种意义上讲，金山卫拥有五千六百户的大团体。
陈进揉了揉眉心，有些发愁。他船上除了两把砍缆绳的铁刀，什么也没有，这要是碰上了代表国家机器的军队，似乎除了任人宰割没有其他的选择。
“要不，我们换个地方？”
出于对官军的不信任，陈进没有考虑靠岸的可能性，直接提出战略转移的建议。
一直握着缆绳的陈家兄弟松了口气，他们担心这个侄子年轻气盛，会因为上次官军的事情，脑子一热乱来。
很快，他们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进哥，恐怕不用了。”陈麒指着金山卫城的方向，有些恐惧。
陈进转头一看，心底发凉，一艘体积庞大战船张满了帆，正朝着自己的位置驶来。更要命的是，苍山船一直没有落帆，连转向都刚刚开始，现在两艘船正在做相向运动，用不了多久，它们就会“交锋”。
“这是……”正奋力拉近风帆的蔡大海转头一看，登时惊呆了，什么时候金山卫开始拥有千料福船了，这不是属于浙江、福建水师主力战舰嘛？
“落帆停船！”陈进毫不犹豫的命令道。
一艘百料苍山船或许灵活方便，可这并不意味着它能够跑得过张满大帆的福船。万一自己想要逃跑的举动激怒了福船的船长，以千钧之势压过来的大家伙，直接能够把苍山船撞成碎片。
什么，你说苍山船结实，呵呵，导弹艇也挺结实的，你让它和航母撞个试试。
福船是一种船型，它具有明显的时代特征，首尖尾宽两头翘，一般三层多帆，适宜远航。赫赫有名的大宝船，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