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宫门外,他本以为慕容琳的兵马已大摇大摆地拍马入宫,却看见夏家的男人正带着夏家仅余的暗卫浴血奋战,夏老爷子首当其冲,居然聚集了早已解甲归田的旧部下拦下了大部分人马。
他心里震惊之余,一阵一阵发沉,忠奸不分,愈发觉得往日的他有多么可笑。
那个叫瑞秋的男人带回了自己的尸首,夏纯良将他收拾得很好,他现在已然相信了她的话。
瑞秋和那个宫女走了以后,夏纯良就捧着杯毒酒神神叨叨地跟他说话,虽然有些话他听不明白,但夏纯良话里对他的爱恨,他听得再清楚不过。
自小被教导帝王之术,慕容玦就明白这后宫里的女人没有一个是心思单纯的,她们的爱并不纯粹,说她们爱着的是金钱、名誉、权利也比说爱他来得真切,他以为沈暮婉是个例外,没想到这个例外却是他这么多年来一直厌弃的女人。
慕容玦看见夏纯良抬起手腕时,他立刻扑了上去,想要夺走她手中的毒酒,可自己的手只是一次一次地穿透过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夏纯良将毒酒灌了下去。
慕容玦看着夏纯良忍着痛说还好这就没给他喝,心中大恸,悔恨交加,他紧张得看着夏纯良,就连慕容琳和沈暮婉进来,他都没吝惜一点眼神给他们。
他看着夏纯良为夏家开脱,看着夏纯良为保全自己的尸体跟慕容琳求情,他知道夏纯良这女人是多么要强的。
他看着夏纯良对慕容琳娇魅一笑,看着慕容琳眼里的惊艳,只恨不得把慕容丽的眼珠子抠出来。
直到最后,冷宫变为一座废墟,他一直看着,看着夏纯良为他所做的一切,心里痛成一片,纠成一团,早已经忘记过去他对于她和她家族的所有厌恶,所有的感情交错在一起,最后只剩下悔恨和愧疚。
“嘿,这姑娘的魂魄居然不属于我管辖范围,有趣咯,有趣喲~”
慕容玦听鬼差说的模糊,突然就看见一道白色的光晕,光晕变大,一圈圈往里扩散,就像是一个冗长的隧道。
废墟之中又出现一个女子的身影,看面容虽像夏纯良,但姣好的腰身,完美的脸蛋,对舞凤凰纹的火红衣袍,竟无一处不美,也无一出不给人冷漠之感。
那像是夏纯良的女子一脸冰冷地从容走进了甬道里。
“夏纯良!”
慕容玦忍不住叫了一声,那女子却毫无反应,不一会儿就连那隧道都消失了去。
他质问鬼差,“她的魂魄去哪了?”
鬼差咧嘴一笑,笑容异常恐怖,慕容玦看着鬼差的笑容只觉得极度的恐怖、极度的不怀好意。
“啮啮啮啮啮,慕容玦,为你的作所作为感到后悔了?可慢了点吧,这才一世而已呢,若是让你看到那位的前两世,你可不得肠子都悔青了?不然,我让你看看吧?”
慕容玦听得云里雾里,他之前也听夏纯良说过这般的话,什么“前两辈子”、“这辈子”的。
慕容玦还在疑惑,后脑一痛,鬼差一巴掌拍了他脑袋一下,一瞬间许多光影走马灯一样地钻进了他的脑袋里。
头痛欲裂,他看见的是……夏纯良和他……但有些事情又不全然相同,他很确信那些都是这辈子没发生过的事情,可如果按照他的性格,一切又非常的理所当然,只几乎两世都是以夏纯良的惨死作为收尾。
“看仔细咯,那些就是夏纯良之前两辈子经历的事情,啧啧啧,真是可伶啊,可怜~为情所困,逃不了轮回,还是个短命的,慕容小皇帝你也挺能作的。”
他从光影中回过神,沉默良久,鬼差估计是还想从他脸上悲痛欲绝的表情,只是过了一会儿,见他没什么表情,才作罢。
“她去哪儿了?”
“重新过自己的第四世呗,她的命格是上头定的,真是缺德喲~让她每一世都带着上一世的记忆,该多苦逼呀,不过嘛,这一世上头给改了改,最后怎么样,还真难说。”
“慕容玦默了默,开口道:“那,我又要去哪里?”
“你?”
鬼差嘴咧得更开,诡异地无声笑了笑,手里的灯笼一甩,面前出现了个跟刚才一模一样的隧道。
鬼差解开慕容玦手里的锁链,一把将人推进了隧道里,慕容玦还没反应过来,眼前一黑,就再没了知觉。
等慕容玦再次醒来,已经在陪皇后省亲的途中了。他没觉得多惊讶,毕竟之前连鬼差都见了,见到了久违的父皇,除了有些唏嘘,很快就适应了。
到了夏府,他一眼就看到趴在大桌子上一脸呆愣的孩子,直到后来看了一场别开生面的抓周礼,夏家的小女儿又挑了一副长寿图,他就可以肯定夏家的小女儿就是之前的夏纯良。
慕容玦很清楚自己不爱夏纯良,也清楚自己欠了她良多,这一世他会护着她,若是她不想进宫,他再不会费尽心机把她弄进宫去。
这一世他过得顺遂,碰上什么事情,基本上都按照前世的经验处理,等父皇让他挑太傅的时候,他却没按照前一世的步子,而是挑了夏漱石做太傅。
夏小九一日日的长大,他问过夏琅淏,这几年间只见过几次,知道她每日过得开心,便觉得这样也挺好的。
只是后来知道宝成寺的悟尘要收她为徒,这才有些坐不住,他都决定这辈子要补偿她了,她要是一想不开出了家,他要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