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慌了,不知如何是好,他用哆嗦的手又赶紧抽出寒刀,以为这样就没事了,鲜血却涌的更加畅快,像开闸的河水奔腾着,翻滚着,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吃惊道,“你,你为什么不躲开?”
船雪看了看被染红的鲜衣,血已和衣服的颜色已融为一体,这ròu_tǐ的疼痛还真不如心痛,她的心被这一刀刺的,碎了一地。人没了心,也就没了情。
这次,船雪为了爹爹的清白,她受了这一刀,她希望这一刀能让他忘记仇恨,重新活回自我。
因为失血过多,她面如白纸,险些晕倒,她冷冷道,“这一刀算是我替父亲还的,我的血可以证明他是清白的,如果还不够,你可以再刺一刀,我绝不还手。”
月明心中五味陈杂,道,“你,你怎么可以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你明知道我,我并非真想与你为敌,你,你为何不避开?”
船雪道,“这一刀我迟早要受的,只是早晚的事,这算是我把欠你的还了,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去找拓跋焘报仇了,那个冰骨,不是什么好东西,它害死了你爹和我爹,我若身死,以后,就没人会为它送命了。你,会记得我吗?”
月明的心颤抖着,“我,你,不要再说了……”此刻,他也怨恨起冰骨来,若不然他父亲怎么会白白送命,他们又怎么总是兵刃相向?这不是他想要的。
一边的重颜见她二哥对这个女人动了恻隐之心,怕二哥被她骗了,她又见不得别的女人对他二哥太过亲昵,醋意大发,一鞭子朝着船雪挥了过去,船雪被鞭子卷倒在地,发髻散开,顺风飘向脑后,重颜将鞭子往回一收,船雪滚到悬崖边上,月明眼疾手快,一个飞身,牢牢拽住她的一只胳膊。
月明道,“坚持住,我拉你上来。”
船雪刚才流血过多,虚弱无比,她笑魇如花道,“我若身死,你当如何?”
月明无语,只是牢牢的拽紧她。
船雪又是微微一笑道,“我若身死,你便再也不用痛苦了。”她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将月明的指头掰开,她像一只中箭的小鸟掉了下去,她的身影越来越小,最后消失不见。
而对岸的音容和奚斤虽然听不到鸿沟那头发生了什么,但隔岸观火还是清楚地也看见楼船雪掉下万丈悬崖,一代神医就此香消玉损,实为可惜。冰骨,他们惦念的冰骨也会随着她一起葬在这崖下吧。
感慨良久,奚斤又想起了什么,下命令道,“这武周山下是武周川水,我们下山寻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还有每寸土地不能放过冰骨的踪迹,挨山搜查。”
音容也听得十分明白,无非就是下山找冰骨,人死了不要紧,冰骨不能丢啊,随即他领着自己剩下的人去也去山下搜寻。
此时,天空灰暗,浓云密布,淅淅沥沥下起了雨。
妙沉本想拉船雪,到了崖边却见她已沉落。望着断崖,眼中噙泪吟道,“晓风残月伤情怀,春意言愁雨戚然。一代神医为谁尽?芳华易逝武周川。”念完便痴痴地走了。
月明冲着崖下呼唤了半天楼船雪的名字,毫无回应,他一脸茫然的转过头愤怒地看着重颜道,“你为什么要那样做?”
重颜见二哥的眼神严厉阴森,心中委屈道,“我,我都是为你好?我只想教训她一下,你怎么能指责我?你不是要报仇吗?我只是想替你报仇。”
月明更加愤怒道,“你,你,以后我的事情不要你管。”
重颜骄撒娇道,“哼,不管就不管,谁爱管?我见你迟迟不归,好心领着人马来营救你,半道几次迷路,才走到这里,你不关心人家也就罢了,你,你还怪我,要不是我,你能过这鸿沟吗?我怎么就惹你生气了,呜呜……”说着委屈地哭了起来。
好半天,月明平静下来,擦去了重颜脸上的泪珠,安慰道,“好了,别哭了,是二哥不好,你先回去吧,别让雨淋着了。”
重颜平日里在二哥跟前撒娇惯了,二哥总是让着她,哄着她,这次发了大火,却实吓着了她,这才深感委屈,她从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二哥刚才的言语缓和了些,细一回味,他分明还在怪她,当下便拉着脸,道,“你是让我自己回去?那你呢?你不回吗?”
月明道,“我下山一趟,你先回去吧。”
重颜怒道,“你下山做什么?难道是为了找她?她可是你的杀父仇人,你是不是喜欢上她了?你说呀,你说呀,你是不是喜欢上仇人的女儿了?”
月明心头一阵乱麻,又听她胡言乱语,呵斥道,“够了,让你回去你就回去。”
重颜一脸委屈,呜咽道,“二哥,你从来没对我发过火的,你竟然,竟然对我发火,她都死了,你还要去找她?你是真的喜欢上她了?呜呜……不嘛,我不回,要回一起走。”
月明不耐烦道,“回去,听话。”
“不回,就不回,你去哪儿,我也去哪儿。”重颜不折不挠道。
月明见她缠着不放,很无奈,又想发火,最后还是将怒火压了下去,道,“走吧。”
重颜止住哭声,脸色转喜道,“去哪儿?”
“下山。”月明有气无力地说道。
……
一路上细雨绵绵,每个人都淋了个通透,月明的心就像这湿漉漉的雨,他断听到船雪的声音,“我若身死,你当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