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诺的病房在十七层,呆在电梯的时间有些久致使消毒药水味弄的我有些恶心。本以为是寻常的捂嘴捏鼻,身边的某人却无意地扶了我有些瘫软的身体。“快到了,再忍忍。”他的双眸望向只有倒影的电梯门。奇怪,这人怎么变得这么温柔?
迈出电梯门后,我的心跳不禁加速。听陈之约说许诺住的是单人病房,还带各种顶级服务;我只想咆哮:少爷,您只是中暑好吗?!走道上熙熙攘攘,我跟着陈之约左拐右拐,他终于停步在最左的角落门前。本想偷窥几眼,可门后居然细心到配了门帘!
“门没锁,进去吧。”陈之约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我点了点头,轻轻推开了门。到今天我都还在庆幸:那家医院的门质量真好。推开时没有一点吱呀声,完全构不成对交颈鸳鸯的威胁。
病床上是杀千刀的贱人许诺没错,但他怀里的又是谁?就在他们缠绵地火热,不停转来转去的时候,我看清了她的侧脸。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一直把她当妹妹。”
“刚才的事,我向她替你道歉。”
“对不起。”
那略显消瘦却仍动人的侧脸,除了宋湘还能有谁?
从一开始我就没指望过这场纠缠里会有什么平等的付出,大概从一开始就决定了彼此的地位。他是那么高高在上又耀眼,我只是个连做灰姑娘资格都没有的偏执狂。对,偏执狂。此刻我看到这样的情景却仍想要假装。许诺永远都不会知道,当时我做的这个决定,花费了我多少勇气。
我轻轻关上门,挤出一抹笑容对陈之约说,“原来你那句话,是这个意思。”
转身逃跑。
就像看过的所有爱情剧里的情节一样,这一幕发生在自己身上,无法做到沉着又冷静。原谅我,还想要包容你的背叛。也原谅我,不想让最后一点尊严也去扫地。
吹着天台上秋天味道的凉风,自然而然地就想通了很多事:陈之约难有的温柔,竟是安慰。可能是恨不起来许诺,我想要把怨气发泄给他。别说我的爱自私,我只是没有料想他会用这种方式看着我伤心难过。好歹,好歹我们有十六年的交情,他的西芹哪天不是从我这抢的吃来的!越想越气,我竟这样哭了出来。
从很小妈妈的一句“不准哭!”开始,我学会与同龄小朋友不搭的失声哭。当然,此情此景,应该加一个“痛”字。
走下天台时,太阳的神秘已留到了天际线。还好左右找不到陈之约的身影,我偶尔冷静地踩着法国梧桐的枯叶蹦着回家。不想把情景变得愁上加愁,就只能自娱自乐。不知怎的,总觉得有一束目光跟着我,于是我回头看向医院门口。可除了门诊部大大的笑脸标志对着我,再无旁人注意这样的回眸。
我使劲揉了揉太阳穴,关掉音响里的伤感,打起精神准备出门。太阳已经消失在天际,蝴蝶始终飞不过沧海,可怜我也飞不过许诺的峡谷。
许诺,名符其实暗喻承诺二字。他可以善待全世界,却唯独负了我。从十二岁到十六岁,四年光阴里一直独占着我心房的人,在花季的这一年,不请自来地给了我最好的礼物。虽嘴上说我不指望种种,但哪怕是一点点回应,足够让我满血复活。人都是这样,贪心到不可理喻。
我们在一起,才一天的时间。
我才不要拿不理取闹败了我岁月里所有的憧憬与心跳,更不会奢望你的庇护与心意。一个解释,哪怕没有解释;只要一直在你身边,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