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媚拿起霞姐放在桌上的烟盒,抽出一枝烟来。
霞姐赶紧打着火递了过去:“柳总,消消气。这娱乐圈里,还不都指望着柳总来掌舵呢。凭他是谁,也不可能翻过柳总的手掌心里去。”
柳媚吸了口烟,不知道是因为口腔里的烟味,还是霞姐的话,看着喷出去的白色烟雾渐渐散去,胸口的那股郁闷也渐渐散去,主意也有了。
“好了,霞姐,我先走了。苏芯这事,你就打官司吧。不用怕法院那,我会去跟法官打招呼的。”柳媚把烟在烟灰缸里掐灭,站了起来。
霞姐站了起来,答应着:“有柳总在,我还怕什么。”
柳媚冷笑了声:“真以为翅膀硬了,就可以飞了。”
霞姐送着:“那翅膀还是柳总给安上的,没有柳总,那哪是鹰,根本就是只鸭。”
柳媚看着霞姐笑:“你怎么不说是鸡,说是鸭?”
霞姐装着说错话的样子,一脸的懵:“哎呀,可是我说错了?我哪知道,就是随口说的。这不刚想着去吃烤鸭,就随口说了出来。”
“哪有错,对着呢。你就好好去吃你的烤鸭,顺便也帮我多吃点。”柳媚咯咯笑着,全身都颤了。
“没问题,没问题,柳总不一起来?我去订位置。”
“不了,我还有事,走了。”柳媚踩着高跟鞋婀娜多姿地走了。
霞姐的身子却要软了,看到公司里还有其他人,立刻又挺起了腰。霞姐不是文艺圈的人,凭长相凭身材都不可能是,但是霞姐却有着天生的社交能力,愣是从一个国企女工成了娱乐圈的金牌经纪人。
这中间,霞姐不知道遇到过多少回的危机,也不知道对多少人卑躬屈膝过,更不知道为了利益出卖过多少人。
没有沈皓宸,苏芯这事,霞姐根本不会觉得是事。可有了沈皓宸,再加上柳媚,霞姐知道她是摊上大事了。
霞姐没有去吃烤鸭,晚饭只不过吃了鱼和黄瓜,然后也有了主意。
苏芯和沈皓宸走出饭店要上车准备回去时,霞姐打来了电话。沈皓宸接的,看着苏芯笑。
等沈皓宸挂了电话,她问:“怎么了?”
“没什么,霞姐要见我们。”沈皓宸按下了车钥匙。
“哦。”苏芯坐进了汽车,慢慢系着安全带,“她要做什么?”
“等明天见了再说吧。放心,主动权在我们手上。霞姐是聪明人,她会选择对她最有利的。”
“包括出卖柳媚吗?”苏芯突然问出了这句来。
正开车的沈皓宸侧过些脸来看她,若有所思:“你觉得这事跟柳媚有关?”
今天去灿辉,柳媚在场。他们临走前,柳媚喊住了沈皓宸。这些种种都证明柳媚跟这事有关系。再加上柳媚之前就找过她,怎么看都是柳媚在策划这事。
柳媚找她的事,她并没有跟沈皓宸讲。她不能保证沈皓宸喜欢听她告柳媚的状,现在也不能。
苏芯挑了挑眉,眼睛却闪到了一边:“凭感觉吧。”
“凭感觉?”沈皓宸视线转回去专心看着前面的路况。
“对呀,凭感觉,女人的感觉呀。”
沈皓宸的视线转了回来,笑着看苏芯:“女人的感觉?”
苏芯才有的底气,给沈皓宸这一句问得心又慌了。正好了一辆车迎而来,指着车窗喊:“你小心开车了,差点撞上。”
沈皓宸脸侧了回去,专心开车。
苏芯不知道沈皓宸是不是会生气,用余光观察着。
一直到了苏芯家的楼下,沈皓宸才开口:“为了自保,霞姐会出卖柳媚的。柳媚或者我,对霞姐都只是生存而已。”
沈皓宸的声音不大,却很压抑,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黑云压城城欲摧”的味道。
苏芯盯着前面,胸脯微微起伏,她的世界已经不容易了,沈皓宸的世界却让她有手脚冰凉的感觉。
霞姐为了生存可以出卖任何人,那沈皓宸呢?她自己呢?是不是也全是如此?
也许是感觉到了她的紧张,沈皓宸伸过手来,拍了拍她的膝盖:“到了,今天你也累了,回去早点休息吧。”体贴地帮她解下了安全带。
苏芯笑笑,跟沈皓宸吻别,道了晚安下了车。走了两步,回头来想再跟沈皓宸飞吻下,沈皓宸的车已经起动。
她便只是站着看沈皓宸的车绝尘而去,再慢慢转身上楼去了。
小时候,她也曾这样跟苏爸告别,满满的心事却只能当着没事。那次是苏爸下岗的日子,她笑不出,苏爸却笑着看她转身去上学。等她觉得应该笑了,回过身来去笑给苏爸看,看到的却是苏爸一直挺直的背驼了,满面愁容艰难地往厂子走。
当时的情景过了十多年,苏芯却一直记着。
也是从那天开始,幼年的她就暗下决心,要活下去,更好地活下去,只要能更好地活下去,出卖ròu_tǐ,杀人放火,都不在乎,就是要更好地活下去。
“出卖ròu_tǐ,杀人放火”,她没有真去做。但打擦边球利用别人的事,苏芯不能说没有。她没有坐电梯上楼,而是爬楼梯一步步走上去,这可以让她多会儿思考的时间。
站在了家门口,苏芯无奈地笑了,如果没有遇到沈皓宸,“出卖ròu_tǐ,杀人放火”也许她真的会做。只是她还没有到那一步。就像王尔德的观点:要做淑女或荡·妇,往往取决于一念之差。未经考验的淑女,也许就是潜在的荡·妇。众口相传的荡·妇,却未必是真正的荡·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