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浑噩噩到了第二日,因今日要向太后请安,念锦在四更天就起了,不敢有丝毫的怠慢。侍书只略跟念锦梳了个寻常盘桓髻,着了件浅粉宫装,道:“才人初到宫中,凡事还是小心谨慎的好,千万不可多言,莫要犯了宫中的忌讳。”
念锦见侍书仿佛不记得昨日发生了什么事,可见她也不似表面这般真性情。“赞仪提醒的是,我晓得了。”
念锦先去正殿向杜婕妤请了安,这才是往嘉德殿去,今日是新妇觐见的日子,太后就免了今日后妃的晨昏定省,故仅念锦一人去嘉德殿。侍书将念锦引至一宽广的广场上,又遇见了几个新进的宫妃,宫妃大多带着几分憔悴,看来昨日入宫,都是尝了这下马威的。
一行人往北侧走去,过了院门,自是一番不同的光景,院内东西两侧为抄手游廊,前院东西庑正中各开一门,东曰春晖左门,西曰春晖右门,又多植松柏。正殿嘉德殿居中,前后出廊,黄琉璃瓦重檐歇山顶,两梢间为砖砌坎墙,又有双交四椀菱花槅扇窗。殿前出月台,正面出三阶,左右各出一阶,又各开垂花门,可通后院。入了内,就见一大匾,上写“保和太和”四字。
众人到了嘉德殿的东暖阁,主位上还没有人。坐在左下侧的是郝贵妃,身材苗条,妆容细腻,众人忙是行了礼。她喝了一口茶,这才淡淡道:“各位妹妹来的真早,平身。”
正说着,便有两个宫妃从屏风后出来,两人俱是吊梢眉,其中有个面容华丽,恍若神妃仙子,另一个却穿的素净几分,倒也明艳非凡。念锦想着昨日侍书与自己说的,宫中有那并蒂花王德妃与马修容,二人皆是太后的侄女,不过一个是外侄女一个是内侄女。
念锦看着穿着打扮就觉得那神妃仙子乃是王德妃,另一人便是王德妃姨表姊妹马修容。素净女子刚准备说什么,念锦瞧见了便暗笑马修容果然如侍书说的一样是个跋扈之人。
明妃仙子抢先一步上前道:“今日不巧,太后见二皇子一早身上有几分不适,放心不下,一心要为皇子礼佛吃斋,一时不得时间见众位妹妹,就宣了妹妹与德妃姐姐进去嘱托此事。想来众位妹妹方进宫没几日,还是先熟悉一下宫中规矩再来觐见才是。德妃姐姐,你说是不?”念锦心中暗暗一惊,未曾想到这这明妃仙子才是马修容,竟嚣张至此!
马修容的一顿抢白没有惹得王德妃半分不满,如常道:“太后正是这个意思,唯恐贵妃姐姐与众位妹妹在外久等。”
郝贵妃听了,眉头紧蹙好似对二皇子关心的很,问王德妃道:“德妃,此事太后可是又传了太医?”王德妃称了是,郝贵妃又细问了几句二皇子之事,这才舒展眉头道:“太后心慈,对二皇子凡事必是亲力亲为的。”
这二皇子,是孝贤皇后的遗子,孝贤皇后是王府嫡长女,而王德妃是嫡次女。皇上见二皇子年幼,就将他交与太后王氏抚养。太后既是说了此话,郝贵妃也没有驳她的话的道理,不过今日只怕不是二皇子病了,而是凤印又到了清思殿这里,王氏这是在跟皇上怄气。
不过在新妇看来,太后此举是在给王德妃马修容二人铺路,通传之事不经郝贵妃之手,反而直接与王马二人说。郝贵妃领着众人一起出了嘉德殿,却见一青衣男子往这里走,众人避之不及,窃窃私语。
侍书在念锦耳旁轻声道:“才人,楚王在前方。“
念锦听了侍书的话连忙一抬头,果然瞧见楚王常测面带微笑站在一侧,身旁跟着个小厮。常测向众人微做了个辑,嘴角含笑道:“小王不知嫂嫂们在此,不想冒犯了嫂嫂,实是罪过。”
郝贵妃往后退了一步,恭敬而疏远道:“王爷客气了,想来王爷也是有要紧事的,本宫便是不再叨扰的。”说完就退在一侧,后妃见此,连忙站在路侧让楚王先行。
楚王也没有客气的,踏步走了过去,在往前走之时回头看了一眼,不敢再多看一眼的。念锦自然也听见了这一席话,不经意的一抬头,恰撞上了常测遥遥的回眸。这回眸就好似在瞧自己一般,她见了此景暗道自己,又马上低下了头暗骂自己自作多情,却不敢多想。
常测刚走远,郝贵妃一旁的宫女小声嘀咕道:“这楚王也真是不是体统,见娘娘在此,竟是不知避让的,也难怪……”
郝贵妃不甚在意讥讽道:“你既是知道这楚王一向不得皇上所喜,不过是每月来想太后请安这么一两回,理他作甚。”
到了清思殿门口,郝贵妃对马充仪道:“修容妹妹,本宫还有些事要交代与德妃,你先领着妹妹们回宫吧。”郝贵妃说着,王德妃与马修容一行人等散了。
石御女见郝贵妃走远,忙上前恭维她道:“太后当真器重修容娘娘,二皇子生病这般重要的事,也嘱托了修容娘娘去办的。”
念锦知道此时的处境,虽然不喜马修容这样张扬的个性,却也顺着石御女的话说了下去,奉承了马修容两句。她用眼角看了一眼昨日与自己有交集的严美人,依旧是那样遗世而独立,好似不将这发生的一切放在眼中。其他的新妇见了,连忙凑到马充仪跟前说笑。
马修容对这些奉承话倒是受用的很,指着石御女笑道:“你们这些人,竟会浑说,若是让他人听见了,可是要说本嫔的。”
这边说倒是热闹,只冷落了一旁的郭采女,马修容装作没有瞧见她一般,其他人瞧见了也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