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绫瞪他一眼,心下虽不悦,到底还是有求于他,只得唤过一旁的侍从,“去端杯茶来。”
那侍从才要走,便被叶怀忻拦下,他笑了笑,“不必麻烦,拿你的茶敬了我就是。”
顾绫益发恼了,只是碍于人前不好发作,只得极力压制,冷笑道:“这茶我方才喝过了,叫人再给你端一杯来吧。”
“那又如何?”他仍然笑着,极温润的眉眼,含足了笑意,艳若桃花,“我不嫌弃你。”
顾绫正要说话,周蓉韵忽而笑道:“绫弟弟怎么也没点男子气概,这样扭扭捏捏作甚么,现下又不是叫你喝旁人的茶,你倒是嫌弃了。”
他秀美的面容微微有些羞怯,真的是不好意思了,只好端起桌上的茶杯递给叶怀忻,极不情愿道:“师傅喝茶。”
叶怀忻笑得极开朗,眉眼生媚,正要伸手接过,顾绫低头靠近他,很快低声道:“我警告你,你不许动手动脚!”
他只是笑笑,心说,你要不说,我还没想到呢,倒多谢你提醒了。接着,手果真极不安分,狠狠地将顾绫的一双素手揉/弄了一番,才接过茶杯。
顾绫又气又羞,急得直脸红,正要发火,却看众人皆是一张笑脸,只好忍耐了去。
一直喂说话的姜清如突然咳嗽了两声,引得众人皆不由看向她,她面色并不好,想来身上也未大好,安纯不在之后,又苦不得人开解,此次小产的亏空,也不知何日才能补回。
众人皆道可怜,毕竟女子,身子比什么都要紧。
叶怀忻不由关切,“清如身子还未好么?可瞧着消瘦了好些。”
姜清如面露戚戚,“劳王兄挂心,但凡是病总要将养些日子。”
他点点头,叹道:“此番之事我也略有耳闻,那位周容华也当真狠毒,好在已经处置了,也算为那可怜见儿的孩子讨回了公道,但也切莫要太伤心,你还年轻,还会有孩子的,再不济,你总算还有一个明儿,那孩子聪明可爱,可见是能成事的。”
他这样苦心劝她,她亦觉得心下感激,便戚戚笑了笑:“有劳王兄关怀,前人有云: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妾并不是放不下,只是每每忆起那孩子,总觉得亏欠他许多。”
老太后亦道:“不怨你,你是好孩子、好母亲,错不在你,你不用这样想。”
顾韫贞听着几人说话,亦触到心下伤心之处,楚穆音瞧着,因怕她太伤心,便道:“阿姐,前几日宣了太医今日进诊,大约这个时候太医也该来了,咱们先回去吧。”
顾绫一听,忙关切道:“宣太医作甚,可是身上要紧么?”
顾韫贞摇摇头:“食不知味呢,故而宣了太医瞧瞧。”
老太后不由郁郁,只觉得心下难过,“乖孩子,回去吧,打紧着叫太医看看,你可是阿祖的心头肉呀,你一病阿祖也不安生呐。”
她鼻间有酸意窜上来,“孙儿知道,不敢叫阿祖担心。”
老太后转而看向楚穆音,“阿音也是乖孩子,你也要小心身子,进了宫里就莫要见生啦,在场的人无一不是你最亲的人呐。”
楚穆音便起身,深深谒下一礼。
“阿祖姥姥……”她低声轻吟,老太后说得对,他们都是自己最亲的人,傅令仪于她不仅是高高在上的太皇太后,更是姨姥姥呀,她不该忘记,她的外祖母,是阿祖姥姥的亲妹妹!
而且,差一点,她的母亲便成了皇后。母亲与先帝,兄妹的缘分足了,只是差了几分姻缘。虽说如此,她却不得不怵皇帝,莫忘了她的家族,毕竟不似从前了,整个重担皆落在她这个年幼的女子身上,阿祖待她好,因为她是自己的姨姥姥,但她毕竟姓楚,不姓叶。
老太后道:“回去吧,别在路上耽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