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稀的血迹朝着东边去了,两人跟着走了过去。
大概一里路的样子,看见顿珠的狗躺在草地上,不过只有一只。狗的腿断了,所以不能继续向东跑,也不能回去,看见主人到来,发出了几声低低的哀嚎。
“发生了什么事?你的伙伴呢?”顿珠睁大了眼睛。
可惜狗不会说话,但他却朝着东方狂吠起来。
顿珠会意,摸摸它的脑袋:“我们马上就回来!”
“看来它们是跟猛兽搏斗,追到这里来的。”顿珠对古顽说。
古顽点头:“另一只应该在前面,我们去看看。”
顿珠止住他:“现在脚印很清晰了,跟我的狗搏斗的,应该是一头藏马熊。”
古顽惊道:“藏马熊?”他听说过这种青藏高原特有的野兽,在藏地,那可是没有天敌的存在,两只牧羊犬或獒犬,根本不是它的对手。
顿珠说:“是藏马熊。狗是打不过熊的,所以狗从来不会跟藏马熊正面交锋,只会凭着自己的闪电般的速度和快捷的反应去骚扰它。这样的话,他们把熊撵开就行了,但不知道它们为什么会追出这么远……”
“如果是藏马熊,那你的狗怕是凶多吉少——不要再往前走了。”
顿珠坚决地摇了摇头:“你回去吧,我不会丢下我的狗。”
狗是藏人最好的朋友,帮他们看护牧场和牛羊,但在极端的情况下,主人也只能选择放弃狗,更何况前方可能隐藏着藏马熊这样恐怖的猛兽。顿珠冒着生命危险也要去找他的狗,倒是硬气。
若是这一夜没有遇到顿珠,不是他的羊群和狗儿们拱卫在帐篷外,当自己独自和藏马熊遭遇,生存的几率能有多大呢?古顽想着,伸手在裤兜里摸了摸——那是一把小巧锋利的弹簧匕首,他户外常年带着以备不时之需。他此时已有决断,同顿珠一同前去查看,一旦情况又异,马上带他返回。他没有再多说什么,两人只是大步朝前走去。
两人又走了很远,草渐渐高了,这才看到草丛中,顿珠的另一只狗——比它的同伴不幸,它不但失去了生命,还被撕成了两半。
顿珠趴到狗尸旁,喊了几声藏语,却没有哭。
古顽将匕首握在手中:“是藏马熊干的。”
在藏地能将牧羊犬撕碎的,即使是花豹、孟加拉虎,也很难办到,只有藏马熊这种力大无穷的怪兽,才有这么强大的攻击力和巨大的力气。
顿珠在地下摸索着,点着头:“是藏马熊——我都能闻到它的味道。”
古顽一惊,手下一紧,锋利无匹的刀刃瞬间从鞘中弹出。他用命令的语气低声道:“顿珠,快点离开这里,你的两只狗打不过藏马熊,我们俩更不是它的对手!”
“恐怕我们已经进入它的攻击范围了。”顿珠漠然说。在很小的时候,他曾经有过一次和藏马熊的亲密接触,那时他还是个孩子,跟着父母在黄河畔放牧,他一个人走到了羊群的外围,忽然之间,四周都安静下来,虽然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牧人的血统还是让他意识到了有点什么不寻常,然后他就看到一个丑陋的藏马熊朝他狂奔过来,那时他竟然不知道害怕,也没有躲避,就在马熊将要把他扑倒的时候,家里的三条狗儿蓦地里跑回来截住了它,接着就听到阿爸叮叮当当敲击铁器的声音。在一掌打伤狗儿之后,它逃走了。但藏马熊的气息却一直印在他的脑海里。
古顽知道他没有开玩笑,站定了没有动。四下里花草掩映,却不知道哪里埋伏着杀机,说不定他一动,那饥饿的猛兽便会从看不见的地下一跃而出,扑杀他们两人。
东方露出了鱼肚白,也就两三分钟的光景,朝阳露头,霞光遍洒,亮起来了。黑沉沉的草地上分出了草和影子,也露出了一个黝黑的兽躯。
那头藏马熊,确实就在距离二人不过两百米之处。方才天色暗沉,它卧于草场之中,竟难以觉察。这时天光之下,无所遁形,竟被瞧个一清二楚。
古顽站着看得清楚,顿珠爬在狗的尸体旁,却也瞧见了那物。他陡地站了起来。
古顽正准备示意他别动,却听他说道:“你看那马熊!”
这时天色又亮了几分,连藏马熊身上的毛色都看得清晰了,原来那野兽竟是仰卧于草地上的,也没有动。
“我们过去看看!”顿珠说。
“不要!”古顽立即止住他,“你再看一看。”
顿珠说:“藏马熊是没有耐心的野兽,很少躲在草里伏击猎物;也不聪明,不会使诈,它应该是受伤,或者死了!”
古顽止住他:“别过去!还是太危险了!”
顿珠从腰间拔出藏式的弯刀:“你相信吗?我以前用这把刀杀死过雪豹。”
古顽劝不住他,只得跟在他身后,以防那藏马熊忽然暴起,自己也能有个照应。
藏马熊果然受了伤,它的胸腹被撕开一个大口子,四下里流了大量的血,还有部分内脏露在外面。已经死亡多时了。
古顽放下心来:“看来你的狗儿很英勇。”
顿珠趴在地上,在藏马熊尸身和四周摸索着,皱起了眉头:“它不是被我的狗杀死的。”
他指着熊腹部的伤口:“这个……不是被狗咬住撕扯开的。”
古顽疑道:“不是狗?那会是什么?难道还有别的藏马熊?”在这片土地上,除非被狼群和狗围攻,否则能杀死藏马熊的,也只有它的同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