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说,你们觉得刚刚私下相会得意犹未尽,所以,现在还要在我的面前这般地打情骂俏?!”夹杂着莫名其妙复杂情绪的话语自薛采的口中说出,成了伤人至深的诘问。
脸上惯有的笑容全然褪去,薛采如星璀璨的眸子里锐光一闪,温淡儒雅的面容此时已经变得阴鸷到极点。
向来冷静自持的他,在听见她和刚从补琴斋里出来的洛扬异口同声的话语时,即使凝聚了自己所有的意志,却依旧无法掌控澎湃的情绪。
身体的某一个部分,仿佛是被针狠狠地扎了一下,生生的疼痛。
“不是这样的……”盈辛懦懦地低喃,想要解释。
然而,她的轻柔低声,听在旁人的耳朵里,却全成了不知羞耻的狡辩——
“霍——瞧这狐媚精,居然到现在还想为自己辩驳呢……”人群中有妇人一脸不屑地道。
“没什么好说的了,私会男人,人赃俱获,这样的女人应该要浸猪笼才对!”另外一个胖胖的妇人也跟着起哄。
“就是就是!嗳……真没想到,像沈家这样的大户人家教出来的女儿,居然也跟那怡红楼的花魁一样……”一个身着褐色粗布衫的壮汉低声说。
“水性杨花,勾搭男人,淫佚不贞……我看这回不光是沈家脸上挂不住,连这相府怕是也难堪了……”抱持着一副看好戏的态度,围观的众人中有人议论着。
“那还用说?!你们也不想想看,那薛相是什么人呐?!”一个矮个女子开口,语气十分肯定地道:“薛相爷位极人臣,权倾天下,本就是极自傲的人,如今成婚才不过月余,新婚妻子就私会其他男人,而且还被他亲眼所见,他又怎么可能咽得下这口气?”
如同在原本隐隐不平静的湖面扔下一颗巨石,激起的层层涟漪四散飞溅。
矮个女子的话一出口,围观的人群便顿时喧嚣起来——
“照你这么一说,那薛相会怎么做呐……”有人听着这矮个女子的话,不由地好奇起来。
“我估计这洛家算是玩完了……这洛家少爷什么人不好勾搭,居然敢勾搭上薛相之妻,真是不知死活了……”之前的那个褐色粗布衫道。
“说的也是!薛相如今权倾天下,即便是皇上都要给他几分面子,这洛家恐怕是凶多吉少了……”有人随即附和道。
“嗳……估计那沈家千金的日子也不会太好过了……”看着站在街中央的盈辛细微的啜泣,人群中不禁有人同情道。
“什么叫不会太好过?!”方才的矮个女子瞥了一眼刚刚说话的人,继而冷叱道:“要按我说呐,薛相应该休了这不守妇道的女人才对!”
“就是就是!这样水性杨花,勾三搭四的女人,活该被休掉……”矮个女子的话音刚落,马上就有人赞同地道。
很明显,那矮个女子的话,引起了围观人群中大多数人的共鸣。
“对,这种不守妇道的女人真是丢尽了我们女人的脸了,应该要休掉她才对!”
“休掉!休掉她!”
“把她休了……”
“休了她吧……”
“……”
围观的众人,渐渐地骚动起来,隐隐有朝补琴斋店前围拢的迹象。
一旁警戒的精兵,原本在张少乾的命令下,都已经四散行动开来,眼见着这样的情形,不得不又全部重新退回到补琴斋前,将补琴斋包围起来,隔开人群。
然而,尽管精兵的警戒护卫能够隔得开人群,但是却还是无法隔断众人一声高过一声的喧哗声。
一声又一声的休妻声,清晰地,传入了盈辛的耳朵里,让她已经虚软的身子险些站立不稳。
“够了!都给我闭嘴!”暴怒的男声,生生压过了人群的喧哗,洛扬的脸色显得极为难看。
原本喧嚣不已的人群,在他的一声怒喝一下,竟然真的也陡然安静了下来。
薛采凌厉的目光朝着开口的洛扬扫了一眼,原本阴骘的脸色却忽然隐现了一股邪佞的笑意:“怎么,洛公子如今还要在本相的面前演出英雄救美的戏码么?!”
“你——”没有薛采巧舌如簧的本事,洛扬一时语塞。
“我怎么?”薛采挑眉,冷眼直视着一脸忿然的洛扬,紧紧逼问。
洛扬眼睛一瞬不瞬地迎视着薛采,眸中愤怒尽显,却愣是半晌无言。
沉默的气氛,弥散开来。
寒冷的街头,冷风一阵一阵地呼啸而过。
方才喧闹吵嚷的街头如今一片静默,只有盈辛细微的啜泣声,一下又一下。
“夫君……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没有做一点对不起你的事……”双肩不停地抖动,盈辛的话带着明显的颤音。
璨如朗星的眸子闪过一丝不忍,薛采看着眼前一脸惨白的盈辛,心中忽然升起了一股极重的愧疚感。
是的,今天的这一切,原本都不过只是他导演的一场戏。他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她当众难堪,让那沈家丢尽颜面。
谁会想得到,眼见不一定可以为凭,猜忌和有心人的耍弄足以扭曲真相,而那真正的有心人,却是以受害者自居的他。
对,没有人能想得到,从今天洛扬走进相府开始,之后所发生的一切,都不过是他薛采精心安排的戏码。
心,忽然之间抽痛得厉害,让一向自制力惊人的薛采痛得不禁皱眉。
“你想让我放过这京城洛家?”须臾之后,暗暗敛起心中有些纷乱的思绪,薛采缓缓开口。
“……”
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