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透着些凉意,徐徐的吹入了开着的小轩窗,银白色的帘帐因风起舞,时起时落。
窗外,月色正浓,皎洁的月色笼罩了一切,夜正长。
窗内,烛火暗凝,摇曳的烛光带着几分迷离的暧昧,辗转缠绕。
银白色的丝帐下,一个人儿酣然熟睡,白色的琉璃丝裳包裹着单薄的身子,领口微微的敞开,露出了形状优美的锁骨,青丝散了一席,几缕散落在清秀的脸侧,几缕没入锦被之中,还有几缕紧紧的缠绕着床边男子那修长的手指。
手指微张,青丝从指间滑落,落入白色的锦玉软被之上,白色映衬着黑色,让那青丝看起来越发的亮黑。
床边的男子,一身白衣,轻灵而飘逸,眸直直的凝着床上的人,似乎连一刻都不想放过。
她说,她讨厌红色。
于是那象征着尊贵的红色便换上了淡雅的白色,甚至连他自己都换上了那一袭白衣。
如果说,穿红衣的他妖娆而邪惑,那么此刻的凤倾歌就若一个不沾染尘世的天人。
因为他的眼底没有任何的复杂,清澈而明亮,就若一汪清泉,潺潺的流入人的心底。
此刻,世界万物都入不了他的眼,他的眼中唯有在床榻上熟睡的那个人。
微微一叹,似无奈,又似轻嘲。
凤倾歌起身,走到了窗边,望向了窗外,眼凝着那一轮渐圆的月,扑朔迷离。
三日了,他们回到西国已经三日了。
从那一刻开始,她便再也没有开口跟他讲一句话。
如果说以前是疏离,那么此刻便是漠然,当他不存在的漠然。
想把她留在身边,他错了吗?
想好好补偿她,他又错了吗?
原来,她所说的不再逃便是这样对付他吗?
窗边的人思绪万千,床上的人却缓缓的睁开了双眸,凝着那一袭白色的身影,微微失神。
慕流景并没有睡着,只不过是不想面对他罢了。
西国,没想到再入西国,竟会是这般的情景。
两个人,隔着不过十几尺的距离,却又似乎只能如此远远观望着。
他转身的刹那,她闭上了眼睛。
他望了她一眼之后,便转身离开,聪明如他,又怎会不知道她在装睡,只不过他不想点破罢了。
他走了之后,慕流景便坐起了身,靠在床栏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
“王上,太上王找你。”一个宫人急急的跟上了凤倾歌的脚步,恭敬的说道。
他找他?
估计是为了流儿的事吧?
凤倾歌了然的笑了笑,转身对宫人道:“走吧。”
那宫人低着头偷觑了凤倾歌一眼,只是一眼,心底便还是忍不住感叹,他们的皇上竟可以如此的绝美。
只是他高高在上,绝非他这种人可以亵渎的,所以他只有偶尔偷偷的瞻仰。
凤倾歌随着那宫人来到了逍遥宫。
推开沉重的门,他独自一人走了进去,自从那一次之后,他好像真的很久没来了,到底有多久,似乎连他都记不得了。
“歌儿。”一声颇为威严的声音从窗边的软榻上传来。
凤倾歌慢慢的走了过去,在离榻边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父王。”
淡淡的一声唤,无喜亦无悲。
太上王凤宸瑄一身红色的睡服,身子靠在软榻之上,眼微微合着,似是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但是谁会想到当年他又是怎样的叱诧风云?
“父王,找我来所为何事?”见他不语,凤倾歌再一次问道。
凤宸瑄睁开了双眸,凝着自己的儿子,心中颇有几分感慨。
他记得当初第一次见到他时,他便知道他那看似玩世不恭的眼神中有着和他当年一样的谋略。
那一年,他十五岁,他们相认,他重返凤家的时候,他给他取名为凤明宇,而他却告诉他,他叫凤倾歌。
那时候,他的眸不再是一贯的不羁,却好像是要守护着什么一般的告诉他,他只会叫凤倾歌。
这种倔强又像极了他的娘亲,那个怀着他凤宸瑄的孩子却毫不留恋离开的女人。
她离开的时候曾说,与其在这里和那么多女人争宠,还不如离开,在他的心里留一个不会灭却的位置。
或许她是对了,至少他从未忘记过她。
只不过受苦的却是眼前的人。
“你心中有数不是吗?”凤宸瑄抬眸凝着他,一字一句的说道:“流云似景。”
流云似景是凤倾歌为慕流景布置的宫殿,是那一片红色之中的一抹皎白。
“父王,你很闲吗?”凤倾歌在笑,温和的笑,只不过却给人一种寒意。
“歌儿,你难道没听到那些流言吗?”凤宸瑄怒目而对,声声质问。
对当然听说了。
只不过说他断袖也好,说他不正常也罢,他已经懒得去在意,只要他自己心底清楚就行了。
“听说了又如何?”依旧是满脸的笑意,却浸染不到那双幽深的眼。
凤宸瑄被凤倾歌那毫不在意的态度惹怒,冲他吼道:“难不成你真的想娶一个男人为后?”
对于慕流景的身份,凤宸瑄自是不知。
“是。我就是想娶慕流景为妻。”对于凤宸瑄的怒意,凤倾歌丝毫不为所动,甚至还坦然的承认。
闻言,凤宸瑄怒气攻心,不由的咳嗽了起来,“凤倾歌,你是要气死我吗?”
“父王,如果你身体不好的话,儿臣送你去西山别苑修养可好?”凤倾歌幽幽的笑道,只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