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开会之前苏小芳特意重新洗了脸、梳了头。当她终于在大屏幕上看到柯少隆那张脸的时候，悬着的心才落下。
会议室里没几个人。柯少隆顺着看了一遍，还在苏小芳那边停留了片刻，又收回视线。
看不出什么表情。不过没有表情应该就是好消息吧。苏小芳中午忙得连午饭都没来得及吃，只胡乱塞了两块饼干。这其中的辛苦，能向谁说？
陈娜中午跑上来，还揶揄她：“这么重要的会议，关系到实星的未来发展，你有机会参加，应该感到高兴啊！我都挺羡慕你的！”
苏小芳好想说：“你羡慕就你来吧！”真的……
开场白是柯少隆：“今天的会议，主要议题想必大家已经收到了，是关于公司未来三年的发展规划。虽然时间很紧，但是各位都是在职场在责任岗位多年的老人，应该比我更加清楚行业的快速发展。三年规划，其实只是提供一个思维的框架，并不是限制我们三年发展的条条框框。首先，我想听听大家的意见。”
视频会议的分会场很多，不止是实星一家，还有两家本地子公司和三家驻外机构。看来这个在新掌门面前展示自己的机会对很多人来说都是机会难得，虽然实星的几位没有发言，但是其他人已经开始侃侃而谈。
苏小芳听了一会儿，才忽然明白，其实资料是根据各公司情况发的。比如说“取代进口原料”这一块，因为和实星没有什么关系，所以实星的资料里根本没有提及。
几个会场都发言完毕，柯少隆把视线转向这边：“徐总监，实星虽然规模不算大，但是也算是实达的主心骨，技术力量最强，最高档尖端的研发也都在你这边。你也说说你的看法。”
徐总监扶了扶眼镜，慢条斯理地说：“规划我中午才看到……”柯少隆就看了苏小芳一眼，“关于公司的发展，本子中提到的工业智能当然是一个大的方向。不过如今市场百家争鸣，没有实力鱼龙混珠的大有人在，但是有实力有想法的企业也不少。如果我们没有一个明确的主攻方向，想要在这一行业里真正立足，恐怕很困难……”
会议室里的空调很足。吹在苏小芳的身上凉飕飕的。也许是徐总监的声音起伏不大，她听着这语调就好像听见了催眠曲似的。偏偏徐总监谈起技术就收不住，从国内的情况一直谈到国外的先进技术，又从国外的企业谈到国内几大巨头。苏小芳觉得脑袋快要罢工了，赶紧抓着面前的水杯喝了一大口。
水杯里的水很凉。苏小芳中午没吃饭胃里是空的。一口喝下去就觉得胃里一阵痉挛。现在可不是“罢工”的时机，她还得记录这边的会议记录什么的。眼看着徐总监和柯少隆有问有答地相谈甚欢，苏小芳只好用手抵住胃，强撑着继续记录。
柯少隆似乎有问不完的问题。苏小芳开始觉得额头冒冷汗。偏偏这视频会议不比平时的会议，多少双眼睛都通过摄像头看着自己。她不禁怨怼地看了看屏幕上最大脸的柯少隆。他正就几个生产基地分工合作的事宜征询徐总监的意见，似乎发觉了苏小芳的目光，眼睛瞟了过来。
苏小芳赶紧垂下眼皮遮住视线。
这是幻觉。一定是的。视频不像面对面，不可能出现对视的情况。比如徐总监看着柯少隆在屏幕上的大脸发言，但是在视频里他就是45度仰望天空夸夸其谈的模样。
徐总监正谈到实星领头负责最精密的核心技术，谈到技术力量不足，需要增加人才引进。苏小芳稍微抬起头，看见柯少隆摆出一副洗耳恭听受教的模样。
胃不舒服，她咬了咬牙。她就坐在徐总监身边，如果这个时候起身，所有人都会发现她的动作。
然后她看到柯少隆转动一下眼珠，似乎又看了她一眼。
这一次却没来得及躲过去。
柯少隆举起手腕看看时间。恰好徐总监的“专题报告”告以段落。他放下手腕对着话筒说：“中场休息。咖啡时间。十五分钟以后继续。”
苏小芳几乎是一跃而起，飞快地跑出门，给陈娜打电话：“陈姐，我胃疼得厉害。……也许是饿的。嗯，你那有吃的么？”
……
这天的会议终于在下班前结束。柯少隆的效率很高，有些能定的事情当场就拍板确定。实星的情况比较特殊，他表示要一份关于实星技术发展的书面报告。
可是参加会议的人谁也不打算写。财务和人事都表示这和自己的工作没关系。徐总监拍拍苏小芳的肩膀和蔼地说：“小苏，这应该是总经办的工作。我看你刚才记录得很认真。对了，写完以后我可以给你把把关。”
总经办……现在不就苏小芳一人？苏小芳自觉本事不够，也只能硬着头皮苦着脸接任务。她还想着明天奋力一天把东西写出来，nancy的电话就来了。
“柯总要得急，明天早上就要。你辛苦一下，加个班吧。”
苏小芳：“……”
苏小芳刚刚还想着，其实nancy平时工作量还是蛮大的。比如说，像今天中午这样的情况，估计她就经常性遇到。
结果事实立刻给她再来一堂生动的课：中午算什么？晚上继续努力吧！
有时候工作真不像它表面上看着那么光鲜。她以前觉得nancy总是穿的漂漂亮亮的坐在办公室里，不像技术部和生产部的人经常会穿着脏兮兮的工作服跑现场。但是，办公室里的工作也有自己的压力和瓶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