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后,几个人坐在一起吃饭。李墨染看着对面的池然,不禁几抹笑意盛开在自己脸上,池然被他看的不自在,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老人往池然的碗中夹了一块土豆,小时候池然很爱吃土豆,成块成丝都让池然觉得那是最好吃的东西了。“然然,”老人说,“嗯?”池然夹起土豆块放在嘴里,“这丝巾还是你小时候戴的吧?这会怎么想起来找出来了?”一块土豆还没下咽,就被外公的话差点呛出来。
“……我收拾东西看见了,就想拿出来戴戴。”池然有点结巴的说。对面的李墨染正巧抬头,意味深长的看着她说:“还是以后我给你买几条新的吧。”他对她又是灿烂一笑。池然白了他一眼,低头吃饭,没有再说话。
浅蓝色的丝巾随着池然的动作而改变最初的形状。池然颈边的暗红随着丝巾的起伏浅浅的暴露在外面,寒尘雨停下筷子,“然然,你脖子怎么了?”这一问,吓得池然差点把刚拿起的碗摔在地上。“啊,没事啊。”她支支吾吾的回答,寒尘雨不明就里,“来,哥看看。”说着手便伸向池然,顾琪赶紧拉住寒尘雨的手,“尘雨,然然没事的。”她朝寒尘雨笑了笑,寒尘雨顿时明白了,手僵在半空中,有一瞬间的愣神。池然放下碗筷,“我吃好了,你们慢慢吃。”
她坐到外边的白色石墩上,刚不久,李墨染坐在这抽烟,距离上次回家看到的小鸡仔现在已经变成大了,撒欢的在这个院子里啄着泥土和石子。脑海里不禁想起刚才寒尘雨的表情,他愣住了,他懂了。有些东西,总该放下,一如那年她离开他们,一如她初次见到顾琪的慌张。
不知什么时候,李墨染站在了池然的身后,他看着她的背影,有时候无论他怎样努力,离池然总是有一段他看不到的距离,就像现在,明明只在她的身后,可她静默淡然的坐着,他看不到她的脸,却看到了她的忧伤。
“然然?”他还是唤回思绪万千的她。
“嗯。”她回头。她已经对李墨染的突然出现完全没有了感觉。他口中的然然带着一点点的生涩还有她明了的宠爱。
“我要回去一趟。”他说。
“现在?”她困惑的问。
“嗯。”他铅色的眉微微皱了下。
“好。”她复又坐回原来的姿势,看前面土墙外那棵挺拔的大杨树,她记得小时候不止一次的踩着寒尘雨的肩膀上掏鸟蛋,她爬树功夫并不好,每次都是摔在地上呲牙咧嘴的哭,可每次又都锲而不舍,换来寒尘雨一次次的被外公责骂。
李墨染走到池然面前,缓缓蹲下,望着她的眉眼,还是伸出手环住了她的腰,他的头轻轻靠在她的胸前,“等我,好不好?”他低低的问,他并没有说等我回来,而是等我。他不知道池然明不明白他的意思,但是有些东西他不想说的太明了。
池然被他突如其来的亲密动作吓坏了。
他像是一个安静的孩子,靠在母亲身边,留恋着最后一丝温暖,池然母性的温柔被他唤醒,她刚要用手抚摸他浓密的黑发,却被那杨树上鸟巢里飞出的小鸟惊住了,那还是一直小麻雀,发出了一声尖叫,在这个早晨划破了这小小一方的寂静。她的手顿住了,终究没有触摸到他的发。
“墨染?”
“嗯。”他微微一颤。她能感觉到他的身子一顿。
池然并没有再说话,他已然习惯了她的沉默。
还是放开她,“替我向外公道别。”他说。
“嗯。”看着他起身,一步,一步,走到外面。他始终没有再回头,也当然不知道池然一直看着他走出她的视线,直到消失。
她也不曾再唤他“墨染。”
若是他知道此次回去再回来看到的会是那样的场景,他断不会走。
刚拐出村子,他就看到了王雨,路边停着他那辆黑色沃尔沃,他一头钻进了车里,皱着眉心问:“什么时候的事?”
“今天凌晨两点,程少已经赶过去了。”
“嗯。”他低低的闷哼一声。
王雨的车技很好,路不算平,此时的他们已经在高速上。
清晨的他还在盯着怀里的池然,那时候的池然睡得很熟,不知是不是昨夜太累了,他盯着她看了好久她都没有感觉到。她的睫毛很长,连下睫毛都比普通人的长很多,怪不得她从不化妆,已是素颜,已压过众人。忍不住在她额头上浅浅一啄,她睡颜很美,这样平静的一个早晨,是他以后那段灰暗日子里无尽的回味和疯狂的思念。
他侧身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还不到五点,却已有了两通未接电话,一个是凌晨两点十五分,一个是凌晨两点四十分,紧跟着是一条短信:李少,李董突发心脏病,现在正在抢救,速回。
他几乎是跳着起来的,他的确怨恨他,可当他有了生命危险,血浓于水的亲情轻易的撕开了他伪装的冷漠面具。他穿好衣下床,走到外面给王雨打了个电话,借着便是久久的沉默和地上一堆的烟蒂。
“王雨,之前让你查的事怎么样了?”他语气平淡,听不出一丝起伏,王雨却还是偷偷抬眼看了下镜子里的李墨染。
“这事应该和程少没关系。”他试探的说,后座上的男人此时冷漠的可怕。
他皱着眉,右手轻轻磨娑着左手食指上银色雕龙的指环,抬眸,对上反光镜里王雨的眼睛:“理由。”一股肃杀冷漠的目光投来,让王雨不禁一阵寒颤。
“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