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布朗斯维尔,我们不止一次被赶出住的地方。偶尔我们也能找到不错的住处,和一些朋友或者我妈的男朋友住一起,度过短暂的快乐时光。但大部分时候,每次一搬家,情况就会变得更糟。从穷人,变成穷得揭不开锅,再到穷得什么都没有。最后我们住进了一栋危楼,那里没有暖气,没有水,偶尔有电。到了冬天,为了取暖,我们四个人必须睡在一张床上。我们会一直待在那里,直到有人把我们赶走。我妈妈会付出一切努力,保证我们能有一个住处。这意味着她经常要跟一些她并不在意的人上床,但生活就是这样。她从来不会带我们去流浪汉庇护所里住,所以我们只是不停地搬到下一个废弃的房子里。这种经历给我们带来了巨大的伤害,但你还能怎么做?这就是我恨自己的地方,也是我从妈妈那里学到的东西——为了生存,你什么都得做。我最早的记忆之一,就是看到社工来到我家里,在床下面翻箱倒柜地找人。夏天的时候,我们会得到早餐和午餐的免费领取券。我会告诉他们说“我有九个兄弟姐妹”,这样他们就会给我多装点吃的。我感觉自己就像刚打完仗拿到赏钱一样。我特别自豪自己能为家人弄到吃的。你能想象这样的场景吗?我打开冰箱,看到里面有香肠三明治、橙子,还有小盒的牛奶,二十盒呢。我会邀请别人来我家,说:“你需要吃点什么吗,兄弟?你饿吗?我们有吃的。”我们会表现得好像是用自己辛苦挣来的钱买下的这些吃的一样。那其实都是不要钱的。小时候,我是那个跟在妈妈身边的孩子。我一直跟我妈睡在一起。姐姐和哥哥都有自己的房间,但直到十五岁,我都跟我妈睡在一起。有一次,我还在床上时,我妈妈就和一个男人发生了关系。她大概以为我睡着了。我很确定这对我产生了影响,但生活就是这样。当她的男朋友艾迪·吉尔森出现后,我就被赶到了沙发上。他们俩的恋爱关系非常不健康。我想这就是为什么我的感情也如此奇怪的原因。他们会喝酒、打架、做爱、分手,然后再喝酒、打架、做爱。他们真的爱着对方,尽管那是非常畸形的爱情。艾迪来自南卡罗来纳,他是个身材矮小而结实的家伙,在一个自助洗衣机工厂做工人。他没接受过太多教育,我哥哥和姐姐上四年级后,艾迪在作业上就帮不了什么忙了。艾迪的控制欲很强,但我妈的控制欲更强,所以他俩经常争吵。他俩也经常打架,然后警察就出现了,他们会说:“嘿!伙计,到外面走一圈。”有时候我们全都参与到打架的混战中。有一天,我妈妈和艾迪吵得特别凶,然后他们动手了。我站出来想保护我妈妈,也想控制住艾迪。“咚”的一下,艾迪打到了我的肚子,我倒在了地上。我当时想:“哦,天哪,我不敢相信居然会发生这种破事。我还是个孩子!”就是这个原因,我绝不会对自己的孩子动手,我不想让他们认为我是个怪物。但在我小时候,打孩子的情况很常见,根本没人在意。现在这就成谋杀了,你得进监狱。艾迪和我妈因为什么事都能吵起来——其他男人或女人、钱、控制权。艾迪不是什么天使。当我妈妈邀请她的女朋友来家里玩时,她们会一起喝酒,我妈如果醉得不省人事,艾迪就会跟我妈的女朋友发生性关系。然后我妈就会和他打架。他俩打架真的很野蛮,他们会拿着东西打对方,嘴里不停地骂“你他妈的,去你妈的”或者“你个黑鬼,x你妈”这种话,我们三个小孩会一起尖叫:“妈妈,快停手,不要!”我七岁时,有一次他俩打架,艾迪打了我妈,把她的金牙都打掉了。我妈烧了一大桶水,她告诉我哥哥和姐姐,让他们躲在被子下面,但我却因为被电视上的摔跤节目吸引住了,没听到她说的话。我妈特别狡猾,她走过我身边,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然后她回到房间里,那时我哥哥和姐姐已经做好了准备——躲到了被子下面。艾迪就坐在我身边,接下来我就听到了一声巨响,一桶开水已经浇在了艾迪头上。有一点儿水溅到我身上,但却感觉好像万吨重量砸在我身上一样。“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艾迪一边狂叫,一边冲到门外的走廊上,我跟在他后面跑了出去。他转过身抓住我。“哦,宝贝,宝贝,那婊子也把你弄伤了?”艾迪说,“是啊,那婊子弄伤我了。啊,啊,那婊子弄伤我了!”我们把他带回房间,脱掉他的上衣,发现他的脖子、后背,还有一边脸上全是水泡,他看上去就像蜥蜴一样。我们让他躺在空调小风口前面的地上,我姐姐坐到他身边,先用打火机给针消了毒,然后一个接一个地给他挑破那些水泡。我姐姐和我都哭了,我还给了艾迪25美分,想让他高兴起来。每当我回想这些事时,大部分时候我觉得我妈都是受害者,艾迪确实打了她。我相信妇女解放运动的人会认为她的行动是了不起的。但我觉得,你怎么能对本是自己男朋友的人下这种手呢?这件事让我明白,我妈不是特雷莎修女。她做了些很坏的事,但艾迪始终陪着她。事实上,在我妈烫伤他之后,艾迪还去商店给她买了点儿酒。所以你也明白,因为这事艾迪还报答她了。这就是我在性的问题上不健全的原因。这就是我的童年生活。相爱的人们像狗一样打得头破血流,他们彼此相爱,又彼此伤害。他妈的,我真的快被我家的生活吓死了。我身边都是强悍的女人,能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