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赏昕摇头，不想打击他，上前搀扶住他的一条胳膊。
“你不恨我了？”墨老冷冷地睨着她的殷勤。
“恨。”陆赏昕坦承，没有任何的隐瞒，“您把我的女儿控制起来，让她们的童年没有交际没有彩色，我当然恨您。”
但现在，她更多的是觉得这个老人家太过可怜。
“等将来，她们姐妹两个接管了整个墨家，你就会感谢我了，她们以后都是不得了的人物，必须要提前适应这些。”墨老说得很缓慢，说得很累，“表面对你谈笑风生的人可能下一刻就朝你开枪，你没有时刻躲开子弹的准备，怎么做大事？我没有孙子，只能培养她们！”
……
这是第一次，墨老和她谈起孩子们不是用霸道专/制的口吻，甚至有些语重心长……
只是这种语重心长听得叫人不舒服。
“她们只是两个女孩子，我想让我的孩子自由发展，她们将来喜欢艺术也好商业也罢，由她们自己选择，我不想禁锢她们的人生。”
“妇人之见！浅薄！”墨老的脸顿时又变了，推开她的手走到窗边，推开窗往外望去，视线落在那片花园上。
陆赏昕没有同他杠起来，毕竟跟一个垂死的老人争论什么孙女的教育制度已经没有必要了。
陆赏昕站到他身旁，顺着他的视线望向那片花园，“不如我陪您下去走走？”
“你倒是懂事了很多。”墨老看向她，声音沧桑，听不出是反讽还是赞美。
……
你可以把这当成一种同情。
陆赏昕在心里默默地补上一句，扶着他往屋外走去。
“没想到，到我快死的时候，陪在我身边的是你这个小丫头。”
不知道是不是感觉到自己时日无多了，墨老似乎已经没有之前的威严跋扈，每句话都带了惆怅之意。
“您为什么会想到找我？”陆赏昕淡淡地问道。
是因为那个叫安和的女人？因为她像安和？
“就你这个丫头在我面前话说得最多，不找你找谁？”墨老说话说得有些困难，双手拄着拐杖，在她的搀扶下离开了房~间。
已经忘了有多少年了，每个人在他面前说的话只有“是”、“知道了”、“马上去办”……
他已经很久没听到其它的声音，尤其是从陆赏昕嘴里说出来的话……
事隔几十年的记忆都被翻了出来。
“您的大寿是我见过最盛大的一场寿宴，您的儿子媳妇给你下跪祝寿，您的子侄孙辈们光是敬酒就要花上几个小时……”陆赏昕淡淡地说道，“看起来，没有人比您更威风，名利双收，子孙满堂。”
“你想说什么？”墨老声音苍老，步伐比以前慢了很多，但他自己似乎没有察觉。
他把墨爵西和凯西娅害成这样，自己也跟着受了场大刺激……何必呢。
“您……不准备和自己的儿子们聊聊吗？”陆赏昕换了单手搀扶他，一边拿出手机开机给墨洺呈发微信——
【我陪墨老去花园走走。】
“儿子？我花费了近半辈子去教导他们，一个都没有出息，个个为女人神魂颠倒，没有大志！简直荒唐！”
墨老的话变得多起来，絮絮叨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