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连城小心地牵着我的手,重新朝着光线的方向摸索而去,我能感觉到从他手心传来的温度,带着一些潮湿和亲切感。
前面愈来愈窄,再向前走,忽然见了底。但底部还有一个小洞,黑漆漆深不可测。他握住我的手添了三分力:跟着我。火炬微弱闪烁,勉强躬行,忽闻前方传来人声,紧接着又是嗡嗡隆隆的回声,撩乱耳际。
我们同时顿下脚步,仔细听去。
两个人的对话,偶尔还伴着笑声。
小子,再说个笑话听来。一个老人的声音。
有只鸭子叫小黄,一天它被车撞倒,它就大叫一声呱!然后呢?一个年轻人的声音。
老夫猜不出来。
它便变成小黄瓜了。哈哈!年轻人大笑起来。
我听毕,大喝一声:大sè_láng!甩开费连城的手,三步化成两步,朝着声音的发源处急奔而去……很快,眼前宽敞起来,竟是个硕大的空间。前厅高宽均有几十米,像一间豪华的客厅,错落有致地遍布精美的石钟乳、石笋,似是摆了很多艺术品一般。
大厅的中间,放着一张石桌,石桌上放着碗盏,还有一把锡酒壶。最重要的是,石桌边坐着两个人。一个是大sè_láng,另一是个年迈的老人。用一个字来形容他:白。白衣,白发,白须,白脸,啥都白,从头白到脚。
二人对酎谈笑,本是极为畅快,我一出现,他俩同时转过头来,诧异的表情凝结在脸上。
我噔噔噔走到石桌前,对呆若木鸡的霍去病咧嘴一笑,吡道:你很清闲吗?呃,还好吧。他微微一笑。
你可知我们差点没命?
老人横插一句,啧啧叹道:小子,你的女人发飙耶。老伯,我可不是他的女人。我抢上一句。
身后追上费连城,关切地扶住我的身体,这一暧昧的动作,没逃过老人的眼睛,他轻轻抚须,指着费连城道:错了,错了,应该是这小子的女人。霍去病本是坐着的,一见到我与费连城的亲密动作,脸色顿时大变,从椅上一跃而起,一把推开费连城,喝道:这算什么?你凶什么?我低喝了句,是谁将我们弃下不顾,在这里悠闲喝酒?霍去病不理会我,怒目而视费连城。
你对她做了什么?
费连城面不改色,只淡淡回道:未做什么。气氛骤紧,那白须老人却抚掌笑道:好好好,两个小子先打上一架再说,老夫最爱看打架了。我朝着白须老人深深一拜道:老伯您好,看来您是位情感专家,而且您的古墓派造型很有创意,敢问老伯在此住了多久?百来年吧。
好吧,老伯,虽然您脱离社会很久,也很希望看一场大戏,但我们实在有急事,能不能为我们指引一条出去的路?费连城上前,补充问:老伯,我等要事在身,劳烦您了。霍去病在一边冷哼:他要肯说,早说了,非让我陪他喝得肚子疼。我与霍去病面面相觑了下,老人拿起酒杯,扯开话题:来来来,先喝上几杯再说。……
我不知道三个大活人在这陌生的黑洞里,陪着一个看似神经功能紊乱的老头,喝着名为酒实质可以称作汽油的液体,算不算作是件疯狂的事。恐怕这老家伙在这里待得太寂寞无聊,好不容易逮到几个活人陪他,他自是不想放过我们。我们为了博得他的好感,只得轮番上阵。
霍去病显然有些吃不消了,到角落里去吐了三回。我冒着胃溃疡的风险,与老头继续拼酒,我们玩起了两只小蜜蜂。老头自然是输得很惨,白脸也终于变成了红脸,从椅子上滚落了好多次,但却没有投降的意味。
但他看我的眼神,明显比先前温暖多了,充满了某种相见恨晚的情绪。他深情地握住我的手,花白的胡须不断地颤抖。
姑娘,你嫁人了吗?
还没。我吞下口水。
这两个小子,你相中哪个?
呃……我朝两个男人相互看了眼,又吞下一口口水。
他指着霍去病:我替你琢磨,这家伙,是个混蛋。又指着费连城,这家伙,是个宝贝,嫁他得了。费连城举起酒:老伯,敬您一杯,您真是明察秋毫。霍去病一边嚷嚷:老家伙,她早嫁与我了。胡说!我脱口而出。
霍去病一跃而起,酒精让他有些兴奋:胡闹!我叫韩真真,不叫胡闹!我朝他翻白眼。
老伯,她答应嫁给我了。费连城接上一句。
你说什么?霍去病眼珠暴红。
别嫁了,在这里陪老夫吧。老人又插嘴。
呃,老伯,我不走古墓派路线的。我头皮发麻。
你看不起我?
不不,只有一点点小小的麻烦。有何麻烦?
我得先出洞去。
出洞去作什么?
外头在打仗,老伯。
打仗不好玩。
是啊,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老伯。看来,老夫得重出江湖。
老伯您有何本事?
老夫长生不老。
老伯,您的长生不老在战争中派不上用场。我额头发湿。这老家伙没病,那一定是我有病。
霍去病凑上嘴脸,脸上写满了兴趣:老家伙,你真是长生不老之人?老伯眼冒精光:老夫还骗你这黄毛小子不成?敢问您的长生之术在哪儿?
罢了,看在老夫与各位如此有缘的分上,给你们看一件宝贝。何宝贝?
老夫神秘一笑,声音刻意压低,然后,一字一句地吐出三个字:长……生……图!
老人说完这三个字。洞内是段小小的寂静,一滴冰冷的泉水从黑暗无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