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慕云拧眉,“这是什么意思,可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
说不准是司鹂有事情要办,顾不上这边。
安慕云促狭的想着,“莫不是自己偷摸着去看新娘子要用的东西了?”
当初陈溯给司鹂的承诺她也知道,说是回京之后便大婚,将军府和陈府两边都在期待着这件事情呢。
徐雨轩看着安慕云脸上的笑意,心中不忍,沉默着站在原地。
“怎么不说话了?”
安慕云看徐雨轩不对劲,慢慢收敛了笑意。
徐雨轩在战场上面也是和她们朝夕相处的人,几人之间也有交情,自然更是知道安慕云和司鹂之间的情分。
如此这般,叫她如何能够开口。
“少将军,司鹂县主她……没了。”
这话一出,有如惊天霹雳直击安慕云心头。
她还是有些不相信,干笑两声扶着后面的椅子,借此来支撑住自己的身子,“雨轩,这种玩笑不能乱开的,阿鹂她到底在哪儿呢?”
徐雨轩见状更加不忍,“少将军,您节哀,我们发现县主的时候,她已经没气了。”
“住口!”
安慕云失声大喊,生生止住了徐雨轩的话。
徐雨轩心中一惊,安慕云什么时候这么失态过?
就算是当日所有人都不认同她的做法,她也只是冷着脸和大家讲道理,像这般呵斥人,更是从来都没有过的事情。
“她在哪里,带我过去。”
过了好半晌,安慕云才堪堪开口。
她声音很低很沉,还有一些嘶哑。
徐雨轩不敢多说什么,转身在前面带路,两人就这么一路到了城外的一个破庙里面。
夜里头刚下了一场春雨,城外不必城内,花了大力气建造那么多的青石板路。
城外有的只是泥土,被雨水这么一沾更加泥泞。
徐雨轩走的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自己滑一跤。
安慕云提着裙摆大步朝前面走,绣鞋上面沾满了泥巴也不管不顾。
这一路上安慕云一句话也没有说,离得老远看见了徐雨轩留下的守在破庙门口的人,脚步更加快了。
徐雨轩在后面看的心惊胆战的,生怕安慕云自己再摔一跤。
安慕云心中犹如刀绞,一路走的很急,可是真正到了破庙门口,瞥见那一抹还带着泥土的衣角时,她反而不敢进去了。
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就没了呢?
安慕云还记得自己前两天和司鹂讨论大婚的事情,那时的司鹂脸上犹带着红晕。
“少将军,进去看看吧……”
徐雨轩看着也难受,站在安慕云身后很不是滋味。
“雨轩,里面的人不是阿鹂对不对?”
就是到了这个地步,安慕云还是不愿意承认司鹂真的没了。
“进去吧。”
安慕云呆呆的站了一会儿,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她身子一僵,已经知道了来人是谁。
陈溯见安慕云还是不动,越过她就要走进去,继而被安慕云拉住了袖子。
“别去……”
安慕云几乎是要恳求陈溯了,陈溯却缓慢坚定的掰开安慕云的手。
“慕儿,她最爱干净,这么躺着会不开心的。”
就是在条件恶劣的战场上面,司也是永远干干净净的,一身白衣毫不染尘,现在沾了这些个烂泥污秽,自然要不舒服。
陈溯的情绪看起来还很平静,好像没有多少伤悲一样,可安慕云知道不是这样的。
她爹提到婚事时陈溯的欣喜不是假的,边关天寒,他给司鹂送去的汤婆子也不是假的,就是在皇陵里面,他自然流露的关心,对司鹂的时时在意,都不是假的。
这桩桩件件,只有现在的平静是假的。
安慕云拗不过陈溯,跟着走进去,却是看了一眼就受不了了。
司鹂的白衣上面点点污泥溅落,十指血肉模糊,身边最最钟爱的那一把琴也断了弦。
这破庙败落,身后落满了灰尘的佛像还刻着不变的悲悯慈悲笑容,可是双目被经幡遮挡,看不见这人世之间的苦难。
司鹂脸上也有一道触目惊心的划痕,好好一张如玉的脸,就这样毁了。
安慕云踉踉跄跄的扶着墙壁蹲下,双手抱膝不敢再看司鹂。
陈溯缓慢倾身,将司鹂半扶起来靠在自己的怀里。
他不知道司鹂经受了什么样的折磨,就是闭着眼睛,眉头也还紧锁着。
安慕云心中一片绝望。
她本以为这一次重新来过,已经改变了很多东西。
她提前和司鹂结识,带她回家,还让她和陈溯结下良缘,她以为自己避开了那个结局,没想到造化弄人,这只是换了一种方式让司鹂离开自己。
她自然不甘心,可是事实摆在眼前,她不承认都不行。
和命运的这一场博弈,她输了。
重生这件事情,原本只是换一种方式磋磨自己罢了。
她蹲在地上不住的眨眼,幸好地上是湿的,不然堂堂的将军落泪,是要让人笑话了去的。
可惜陈溯是男子,就是有泪也不能轻弹。
他只是拿了块帕子给司鹂擦着脸,动作轻柔的避开那处伤口,像是生怕司鹂被自己弄疼,还吹了两下。
“地上凉,我带你回家。”
陈溯一把将司鹂抱起,走了两步又顿住,看着旁边的徐雨轩,“劳请帮忙把那一把琴带回去,多谢。”
徐雨轩自然没有不肯的道理,点头看着陈溯出门。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