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子讲完了。
或者说,“神子”讲完了。
你看我给神子加引号,就知道,作为一个无神论者,我鄙视神子这个概念。
我说:“对我而言,你说得再好,只是你在‘说’而已!那连证据都不算。我可以用一个录音机把你的话录下来,然后叫别人背下来,别人也可以这样说,而且比你说得更加感情充沛,更让人更加身临其境。请问,他是神子吗?”
他走向我,说:“你要我给你演示下证据,我是不是神子?”
我往后退,后背贴着墙。
我说:“你无法演示,你无法证明!你所演示的,只能证明你是超级高手,只能证明你吃了很多高手药,或者你可以自己产生高手药,仅此而已。”
他看看我,看看外面,说:“你说得对,我无法证明,但是,我不需要向你证明。我内心知道,我的记忆是真的,我的经历是真的。我,即,神子。”
我看看他,看看外面,说:“笑话!你在说‘记忆’‘经历’是真的——它们本身就是概念,而概念怎么会是真的?它们是人造的!记忆只是大脑的物质及其联系,甚至,它只是几个电子!如果你在精神院而不是在皇家监狱,你就会知道,什么叫记忆移植!”
他看着黑洞洞的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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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我,说:“有可能。有时候,我怀疑,我是天下十大通缉犯的老二——魂者。当初,我杀了无数的人,因此被大明通缉。我吞噬了别人的灵魂和ròu_tǐ,因此我有了他们的记忆。”
我:“你不可能是魂者。因为魂者一次只能吞噬一个人,他吞噬了那个人,他就有了那一个人的记忆和面貌,几乎算是重生。就算你吞噬了无数人,你也不可能拥有全部人的记忆。你也不怕精神分裂?你根本就不懂什么是重生!再说,噬魂者又不会武功!”
他看着我,说:“哈,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我身为神子,怎么会是通缉犯?而且还是第二名!”
我皱眉,看着他。
他依然看着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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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他笑了笑,人皮面具让他很不协调。
他说:“有时候,我觉得我是人;有时候,我觉得我不是人。有时候,我看着你们的世界,好像……好像一个非人类观察着人类。你们的一切感情,我能理解,但却觉得可笑。”
我:“共情!你没有共情!”
他说:“或者,我是个外星人;或者,我吃过外星人,有了了它的记忆……”
我:“哈哈,继续编!外星人是个什么玩意儿?我好像,你们外星是什么样子?”
他:“我们住在另一个星系,跟你们的银河系不同。它有名字,但说出来没意义,事实上,它翻译出来就是‘银河系’——当然,它不是银河系。我们的一切跟你们一模一样,只是名称不同。我们开始是住在地球上,后来住在地球里,后来住在星空,后来住在卫星,后来住在星星,后来住在太阳里,然后住在黑洞了——其实是,最后黑洞把整个银河系都吞噬了。我记得黑洞吞噬太阳的情景:黑暗和光明交织,每个人都拉成一条线,犹如天启。黑洞里挺好的,那里有过去、现在和未来的所有人,你甚至能在里面找到无数个你自己。”
我大笑:“哈哈!你想象力太丰富了吧!黑洞怎么会把太阳吃掉?就像这个洞,太阳进去之后,应该把它照亮才对。”
他:“黑洞本身就是太阳。当太阳足够大,它连阳光都吸进去了。它就是神,它太强大了,把一切都吸附。”
我:“阳光怎么可能被吸进去!阳光怎么能被吸?它是光啊!”
他:“这个世界根本没有什么永恒和无限。阳光不过是和你我一样的东西,它有速度和重量。我们能被地球吸住,为什么阳光不能被太阳吸住。想想一下,一个不发光却吸光的黑色太阳。”
我:“什么?光是有速度的?那么时间有什么意义?这无限大的宇宙,各种新光旧光在里面乱窜,怎么会有统一的时间?这是如何计算的?啊,时间没意义,空间也没意义,一切都没了!”
我无法想象,抱紧了自己的脑袋。
他:“在我们那里,一切都没有意义,因为一切都不可说;因为人们知道一切,一切都不用说——万物只有一种意义,唯一的意义。整个世界,其实是一个人,一个不可分割的意识。”
我:“哈哈!既然是一个意识,为什么会有你现在的意识?你怎么逃出来?你说过,没有任何东西能逃出来,甚至光子也不能!”
他的人皮面具抽搐了几下,更加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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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道:“好吧。其实,我是一个虚拟人,我是不存在的,我只是你脑中想象的东西。你精神分裂,把我想象了出来。”
我说:“我感觉到你,你怎么可能不存在?”
他:“感觉是感觉,真实是真实,‘感觉到真实’是什么意思?就好像你在说:‘我听到西红柿是红色的’。凭借感官来感觉真实,这本身就没有意义。就好像一个人在梦中是绝对不能知道自己在梦中的。我再问你一句,为什么我们现在不是在梦中?”
我感觉到我的脚有一丝硬邦邦却柔软的感觉,那是我穿着皮靴站在地面上;我觉得我的脚很冷很热很湿,那是因为地面很冷,但是皮靴却不透气。我从洞口望出去,女人们在抱着孩子们睡觉,轻拍着他们。我能回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