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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满意都是小胳膊小腿,没办法,我就和满意合伙砍一棵树,你一刀,我一刀,就是这样一棵树砍下来我们还是累的上气接不上下气。
爸爸知道我那点三脚猫的力道,他来山上帮我砍过一次柴火,教我怎么用劲儿、从什么角度砍效果更好。
当时我很丧气的问问爸爸:“这得砍倒什么时候啊?”
爸爸没理我,他使出一股子劲儿,一连砍了十多刀,直到把一棵树给砍倒。末了爸爸说:“我也不知道要多久能完成,但是砍一刀,少一刀喽。”
“砍一刀,少一刀。”我默默嘀咕,靠着这句话我坚持了两个学期。
何理挥起刀来软绵绵的,我生怕她一个不小心弄伤了自己,就夺过了砍柴刀,让她去捡些碎柴火。
只有李树砍起柴火来有模有样,每一刀都带着劲儿,又快又准。李树从小就干体力活,一身的块子肉,黝黑的皮肤配上他比同龄人更高的个子,更显得他干劲儿十足。
李树见我们这么弱鸡说:“你们这样砍下去砍倒学期末也砍不齐一百斤大柴啊!”
我们都停下砍柴,听李树接着说:“咱们一起砍四百斤柴火好了,我带带你们,但你们也得加油哦!”
“好!”能抱上李树的大腿,希望似乎更大了,大家也变得更有劲儿头。
跟满意搭伙累便算了,我还得忍受他每个字都不在调调上的歌声。如果树有耳朵,不用我们砍,它一定自己就倒了,因为难听死了。
同为音痴的我,惩罚满意的方法是唱的比他更难听更大声。但满意更加的忘我,反正他唱歌从来不着调,谁也打扰不了。
李树有时候被我和满意烦的一顿乱砍,我和满意见他心烦意乱的模样,哈哈大笑,李树一生气就憋着不理我们,憋着憋着又被李树唱的歌给逗笑,只好跟我们乐作一团。
只有何理能治的了满意,何理的方法也很干脆,一片柴火上去就是朝满意的胳膊上招呼。
何理:“还唱不唱了?”
满意:“不了不了。”满意疼的只好求饶,这下换我和李树在一旁看他笑话了。
然而,第二天满意还是照旧。
但是大家一起乐呵也给辛苦的砍柴时光平添了许多乐趣。
2
我们把砍好的柴火交给满意的奶奶,奶奶会帮我们秤好斤两,然后在已经发黄的小本子上记着。
奶奶不会写字,就用圆圈代替,一斤柴火一个圈圈,一个学期下来满满一页纸的圈圈,每次数圈圈的时候都把奶奶看的老眼昏花。
何理劝奶奶别画圈圈了,说让我们自己记好斤两,奶奶不肯,她照旧翻开小本子喃喃的说:“几个小崽子,已经够累的了,就别忙活了。”这时她也懒得搭理我们,带上一副老花镜,自顾自的数圈圈。
每个不落雨的傍晚,我们把柴火送到校园的厨房,奶奶一般都不会忙着称,见我们几个一到她就端出煮好的酸梅汤,她小心翼翼,生怕洒了出来。一旁的何理跟屁虫似的尾随着奶奶,时不时垫垫脚瞅瞅,看把她馋的呦!
奶奶招呼上满意:“满意,快去柜子里拿碗。”
满意:“好来!”
我和李树慌忙忙的端好小板凳围坐在小木桌上,酸梅汤还没到,口水已经不停的往下咽。
奶奶给我们盛的第一碗酸梅汤都不会太多,小半碗那样,她说:“慢慢喝,不要急,别噎着。”奶奶怕我们狼吞虎咽,她故意说的很慢,像家里刚买的dvd按了快慢健一样。
待我们把头一碗酸梅汤喝完,奶奶再给我们盛上满满的一碗,她早就将煮好酸梅汤放在井水里凉着,两碗下肚,似乎那年炎热的夏天破了一个口,丝丝的凉意乘虚而入。
酸梅汤喝完,奶奶才从柴房里拿出来一杆称,那称有一根长长的称杆上面刻满了数值,称杆一头是一个铁钩,用来勾住被称的物品,另一头是一个铁秤砣,两头平衡的时候就会知道物品的斤两了。
已经是很老式的称了,老式的称也很老了,秤砣和铁钩锈迹明显,秤杆上的刻度却模糊。
奶奶在帮我们称柴火的时候,从来不会让两头平衡,一般都是秤砣那一头重一些,这样称出来的斤两会更多,然后奶奶在小本子上记好,逢着有小数还要加一斤。
李树就不干了,他说:“奶奶,我知道你为我们好,可是该是多少就是多少啊。”
剩下的我们仨在后面跟着点头。
奶奶犟不过李树,她欣慰的说:“好,下次不会了,你们都是好孩子。”
奶奶是疼爱我们的,她喜欢孩子,和我们几个小崽子在一起,她偶尔会想起她自己的孩子,然后感慨:“我们家的虎子,像你们这搬大时也是生龙活虎的。”
一提到那些陈年旧事,满意都会收拾好所有的心情,安静的听奶奶讲关于他爸爸的故事。
满意的爸爸是个泥瓦匠,咱们学校的瓦房就是当初叔叔带人一砖一瓦盖起来的,他算的上是个包工头、老大哥一类的人物。
满意他爸的做工技术是所有人当中最好的,除了盖房子,他还能砌锅灶,这是其他人都不会的,学校厨房里的锅灶就出自他之手,红的砖,黄的泥,整齐又结实。
奶奶说起这些往事,有丝丝的笑容扯动着深邃的皱纹更显苍老,有骄傲的情绪溢于言表却又转瞬即逝,有欲言又止的话语无奈的难以启齿。
那个人终究是没再回来。
奶奶泪眼婆娑,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