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淘气赵文把雅雅老师教的俩歌唱熟练后，嫌没人跟他一起唱歌，就缠着家里人唱。
他去缠爷爷。爷爷说：“我要是会唱歌，黄鼬就不拉鸡了。”
他去缠着奶奶。奶奶更不熟，说：“我要是会唱歌，猫就都不嚎猫子了。”
他缠着爸爸时，爸爸说：“大家都跟你一样上学——你上学考0分是吧，唱歌，谁去拉木头啊？没人挣钱，你用屁去交学费啊？”
“唱歌也能挣钱啊！”
“唱歌还能挣钱？胡说八道！”
“怎么不能挣？赵明坤他爷爷死的时候，来了唱小戏的，我看见账房里老头给他们钱了，一大叠子呢！”
“那我也挣不来，我不会唱。”
“可是，我有一天听见你哼哼了。”
“胡说，猪才哼哼呢。聋子宰猪，不听哼哼。”
“你那天是唱了，好像是——老子的队伍七、八条枪。”
“哦，那个啊。”说着赵墩子就唱开了。“想当初，老子的队伍才开张，总共才十几个人，七八条枪……多亏了阿庆嫂，让我在水缸里面把身藏。”
“唱的挺好呀，你去唱小戏挣钱好不好？那个挣钱又多，又不累，比你像光头强一样出去锯木头好玩多了。你万一遇到了熊大熊二，我就没爹了。”
“好了好了，我得出去干活了，没闲工夫跟你磨牙玩了。”爸爸说着开了农用运输车走了。
赵文只好去缠妈妈刘凤。
刘凤自从郑阳死后，一度欲跳河自尽。后来就光想起郑阳，光替他说话诉冤，被人以为是鬼魂扑身。儿子赵文也怕她，和她保持一定距离。后来雅雅老师教给了赵文唱歌，赵文回家来唱时，她也唱了几句，赵文才开始近乎她了。
“妈妈，我们唱《我的祖国》好吗？”
“好。”她就像模像样地唱起来。
“妈妈你怎么唱的这么棒呢？是不是你又鬼魂附体了——不对，是不是有死去了的女歌星或者男歌星又把魂扑到你身上啦？”
“没有。谁的魂我也不要，只要你姑父郑阳的。”
“是吗，他的魂有那么好吗？他会唱歌吗，我怎么从来没听见我姑父唱过呀？”
“他人性好，不唱也好听，打个呼噜就是歌，打个喷嚏就是曲，撒泡尿也能浇出最好的器乐声来。”
“是吗？那我也行。有一回我往水坑里撒尿，就听到好听的声音了。”
“你差远啦。你们都差远啦。”
“你为什么认为他那么好？你俩勾搭过吗？是不是偷着钻过高粱地？”
“要是那样还好了呢，我好后悔——他最好，是因为他能带我去北京。”
“妈妈，原来你是想去北京啊？等我大了我带你去啊！”
“真的？想不到你个小淘气，你个到了学校里一个字不写的最让妈妈生气的坏孩子，心灵竟然这么好！”
“我不是坏孩子！妈妈，我是对那些字呀数呀的不喜欢，感觉它们特别讨厌！但是我不讨厌雅雅老师教的唱歌，我学唱歌不是学得很好吗？你以后不能说我啥也没学好啦，我明明学好了一样。在音乐课上，我是学习尖子生！三好学生都拜我为师学唱歌！”
“真的呀？——但是，上学上好了能考大学，找好工作，挣家来钱。唱歌呢，不行吧？”
“怎么不行，谁说的？——妈妈，你唱歌这么棒，为什么不跟着那些戏班子下村巡回演出，去唱小戏呢？他们唱的流行歌曲最受欢迎啦！唱革命歌曲也行，只要给唱热闹了就行！”
“我唱歌是有一手——但是，怎么知道人家收不收我呢？”
“我给你去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