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那天,我很早就认出你来了。”
骆伤没有接蒙羽的话,眼睛落向远处随意的一点。
“是吗?我的伪装很难被识破的,说说,你是怎么认出来的?”
“你的眼睛。”
“我的眼睛?”
“对。你的眼睛那么亮,像是昆仑山顶的那颗星,和我十六岁时见你的第一眼一样,我永远忘不了。”
“哦,所以你就用你的那招什么火龙御雪,把我的面具和七灵鞭上的蟒蛇皮都震碎了,就是想印证我是不是我?”
骆伤听了蒙羽这拗口的话,嘴角也提了提:
“这些寻域已经跟你说过了吧?没错。我当时确实使出了一成功力,刚好可以不伤你而又能看清你。”
“寻域是已经告诉过我,但我后来也没好意思询问你,你当时其实明明可以开口问我是不是从墨驼城而来,却非要用内力震碎我的面具,害得我还得花银子重新做面具。”
“你当时把我视为仇人,我问你,你会告诉我吗?”
蒙羽想了想,老实地点点头:
“说的也是,当时我恨不得立刻取下你的项上人头,给何刀他们报仇。可现在,他们的仇,我是再也报不了了。”
“你很懊恼吗?”
骆伤终于把头转向蒙羽,笑着看她。
蒙羽想了想,慢慢地摇了摇头:
“倒也不是懊恼,只是觉得世事无常。也许人生就是这样的吧,恩人,仇人,有情,伤情,全在一瞬之间,就全部转换过来了。”
骆伤听了蒙羽的话,一把拽过她的手腕。
“你干什么?”
蒙羽下意识就要往后缩。
“别动,给你上药。”
骆伤从袖子里取出一个天青色的瓷瓶,把药粉均匀地抹在了蒙羽的手腕上,这只手腕涂完,他又举起蒙羽的另外一只手,细细地涂了起来。
全部做完之后,他把瓷瓶塞到蒙羽的手中:
”其他地方的伤,你让馨玉帮你涂吧。“
蒙羽的脸变得通红,她不敢再看骆伤,扭头望着远处的山林,声音很低,像是安慰自己又像是安慰着骆伤:
“他只是被心魔控制住了,他不是故意的。”
“蒙羽。”
骆伤抬起脸,打断了她的话,心痛的眼神紧盯着她:
“你到现在还要为他开脱?蒙羽,他真的配不上你。你不要再傻傻地为他付出了。如果你决定离开他,我愿意从此隐退江湖,做好孩子的父亲。”
蒙羽听了这话,脑子里嗡声一片,她往后退了两步,嗡嗡地说道:
“骆伤,你值得更好的女孩。我的孩子,我可以一个人带大他。”
骆伤一把拽过了蒙羽,把她紧紧搂在怀里。
因为怜惜,他的声音里有抑制不住地轻颤:
“蒙羽,我没让你现在就给我答复,你可以用这段时间好好考虑我的建议。我自小没有父亲,我比任何人都知道跟着孤母的孩子会受到怎样的冷眼。你放心,我永远不会逼你。你只要知道,你可以做出主动离开他的那个决定。因为我永远在你的身后。”
蒙羽无力地垂着双手,一动也不敢动。
骆伤感觉到了蒙羽轻微的战栗和无言的抗拒,猛地放开了她,轻轻地说了一声:
“刚才唐突了,对不起,我们回去帮馨玉一下吧。”
说完,他便落寞地转身先走了。
蒙羽看着骆伤走出去了好远,这才迈出步子,与他保持着一段距离,一前一后地回去。
“郡主,你们回来了?”
馨玉正在擦着屋子里的桌台,忙的一头大汗。
“馨玉,以后别叫我什么郡主了,从今天起,我再也不是郡主了。”
“哦,好的,那我就喊你小姐。”
蒙羽点了点头,笑了笑:
“行。要我帮什么忙吗?”
“小姐,你坐着就行,现在你肚子那么大,我可不敢让你劳作,万一有什么闪失怎么得了?”
蒙羽没有再坚持,她转向一旁也在忙活着的骆伤:
“骆伤,公主没了,我想去参加她的葬仪。”
骆伤看了看她,摇头否决:
“最好不要,现在你处在风口浪尖,去那种场合,听到什么人胡言乱语的话,只会影响你的心情。你还是安安静静待在此地的好。”
“可是,公主她待我如此之好,我怎能不去送她最后一程?”
骆伤看蒙羽如此坚持,退了一步:
“葬仪你还是不要出席了,太子和张婕妤现在都看你不爽。你现在先去好好休息,晚上我带你过去看一眼公主,就算是为她送行,这样可以吗?”
蒙羽想着也只能这样了,公主的在天之灵想来应该也能理解她,眉头便稍微舒展了些:
“那便如此安排吧。”
银月如钩,骆伤带着蒙羽,悄悄来到了公主府。
里面火烛燃得亮堂堂,恸哭声时不时地传了出来。
“骆伤,你就在这里等我一下,我进里面去见公主最后一面。”
“好。”
蒙羽迈着沉重的步伐,脑海中全是公主留下的音容笑貌。
她想起城楼上劝慰她的公主,想起没两天前公主还让她把这里当成是娘家,蒙羽叹了一口气:
“也不知道袁烈现在知不知道这个消息,失去了好姐姐,他也会很伤心的吧。”
正这么想着,院中居然有他的声音响起:
“蒙羽。”
蒙羽惊讶地停下脚步,抬起了头:
“你还在长安?”
袁烈在离她两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