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燃烧的浓烟在雷洲上空笼罩了十八年,一直将雷洲西南烧成了广阔的云壁,这段历史被称为“雷洲十八年”。这场战争直接改变了巫族的核心战略。巫民自此彻底认清了他们与蛮族在体格上的差距,他们放弃了重新组建大规模的野战兵团。由于巫民此时已经占据了澜州大约三分之二的土地,他们逐渐意识到自己曾经傲视九州的强大海军似乎没有了用武之处。而高昂的海军维护费用令他们叫苦不迭,巫民被迫将正规海军转为海盗,允许他们自由攻击华族的商船,籍以切断华族和蛮族的海上交易,并有计划地让鹤雪团参与针对蛮族将领的暗杀行动中,接二连三的成功使得“刺杀”这一早年被认为不符合巫民高贵身份的行为成为鹤雪的重要战术,灵巧的快艇和出没无踪的鹤雪成为笼罩在蛮族身上的噩梦。蛮族被迫以“游令骑”在内海沿岸的广阔草原游走传令,实行内迁禁海。
华族与蛮族的海上交易。自此以后近千年,蛮羽战争的形势一直没有再发生任何重大的变化,蛮族依靠灭云关牢牢控制着勾云山脉东麓地区,而由于广阔的西南云壁,他们也没办法进一步东进的能力。唯一的变数,就是朔北部的白狼团偶尔会从遥远的北方绕过勾云山脉,从鹰翔山脉与勾云山脉之间的走道或是鹰翔山脉与莫若山脉之间的“大风口”侵入雷洲进行小规模的劫掠。但巫民的利益并不是杜意瞻此行的唯一原因,他之所以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个地方,还包括他本人的意志在内,作为一名天驱武士的意志。事实上,天驱宗主会内部对于周清北伐的意见冲突十分激烈,以叶望为代表的青年一代,认为这场战争对于建立统一国家、消弭战争维护和平有着积极和决定性的意义,而相对保守的年老者则认为这场战争对九州未来局势的影响难于估计,因为他们的老对手——钦天监毫无疑问地在背后影响着这场战争,没有人能说清钦天监复杂的行动背后隐藏着什么样的目的,甚至有时天驱自己都不敢肯定自己的举动是否坠入了钦天监精心设计的陷阱,亲手将局势一步步推向对钦天监有利的方向。
因此,圣堂宗主会并没有下达要求圣堂武士参与这场战争的命令,但也并没有明确表示禁止。很多圣堂武士以自己的意志隐瞒了真实身份后加入了周武皇帝的阵营,激进派的杜意瞻正是其中的一个代表。杜意瞻在东陆的行动很顺利,在周清的身边,有一个他强大的圣堂战友——叶望。或者说,即使没有这层关系,他也能很顺利地与周清、百里羽和苏谨等帝党和新领袖取得接触。因为,他曾经作为周仁帝时期人族和巫族盟约中约定的质子,在天元帝都生活过十二年,并荣幸地成为有史以来第一个进入稷宫国士府学习的巫民,与苏谨深、叶望、李当心和叶正等人同窗九年。
杜意瞻向周清、百里羽详细地讲述了巫民的计划,巫民承诺在周清下一次北伐出兵的同时,派遣云州擎梁半岛的巫民部队秘密地编入周武铁旅之中,由周清统一调配。同时在适当的时候突袭灭云关,然后与周武铁旅一同夹击北都城。巫民的条件是,以彤云大山为界,以南地区归周朝所有,以北地区归巫民所有。这对周清来说,很难说是一个诱人的条件,在总结了第一次北伐的失败经历之后,周清认为自己这一次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周武第一铁旅经过第一次北伐的锻炼后,已经从一支缺乏实战经验的新军迅速成长为能战善战的部队。而巫民体格瘦弱的弓箭手,在周清看来,未必比他手下高大强壮的紫荆长射更加出色。但周清还是决定接受巫民的好意,毕竟将巫民的士兵派到前线送死绝对是一件划算的买卖。周清没有天真到在卧榻之侧容他人酣睡,灭掉蛮族之后,下一步的目标当然是收复澜北擎梁半岛,乃至雷洲。而荒凉的瀚北即便交给巫民,周清也有信心依靠武力强行夺回——巫民总不可能在一夜之间将瀚北变成雷洲一样茂密的森林,何况,留巫民在北方,还可以帮自己防守西北方强大的敌人。
为了表示对这份盟约的尊重,周清随即派遣了一名秘使跟随杜意瞻前往雷洲,这位秘使的工作极为出色,他甚至得到了巫皇在瀚州形势稳定后逐步约束巫族海盗的承诺,不由令周清欣喜若狂。而在这一切的背后,还有另一双眼睛一直在静静地观察着局势,北陆的每一场战役,都被编纂成卷宗源源不断地送到钦天监教的大教宗手里。周武铁旅的下一次北伐将横扫瀚州,这一点毫无疑问。这样的结局是钦天监不愿意看到的,他们必须想办法平衡双方的实力,并且保证能够使战争给双方造成更大的损失——钦天监教并非不愿意见到任何形式的和平,但他们只接受两败俱伤的和平。于是大教宗派遣密使前往北陆,将幽洲的砂钢、铁浮屠整体铠甲锻造方法及矿山开采技术等传授给蛮族。钦天监的使者对北邙山的工匠提出用他们收藏的一本技艺古卷《因由书》的原本来交换这项技术,据说这本古卷对于解读大工匠已经遗失了二千一百余年的神启真义有着重要的参考作用。
在工匠看来,用这种过时的技术换回珍贵的经卷实在是一件最划算不过的事情,他们不仅迫不及待地答应了,而且还在短短三个月内,根据钦天监教提供的数据重新修订了设计,并制作了样品,使之更加适合北陆蛮族和马匹的体格特征。值得提及的是,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