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俭,你这次西来,有两万多人,是谁在替你办粮台?若是缺什么,我让继全给你调过来。”
“回督帅的话,前线的饷银上,是沈继轩在管着,还算得力。”秦禝答道,“后面是李大人在替我坐镇,全力支应。我这回能放手西来江宁,都靠他。”
曾继尧听了这话,面色如常,没做什么特别的表示。
“原来是沈继轩,他确是个人才。”曾继尧点点头,“有他在,大约供应上是无忧的了。”
说完这句,右手一张,又开始捋他颌下的长须,缓缓说道:“文俭,明日我就回安庆去了。留我四弟在此督军,围城伪都,不是一时的工夫,大约总还要一年半载,才有破城的机会。无论如何,等到破城之后,龙武军的功劳,我会在折子里如实上报。”
“谢谢督帅!”秦禝要起身请安,却被曾继尧以手势拦住了。
“总要靠大家戮力同心,”曾继尧微笑着说,“到时候我在总督行辕,专候佳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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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曾继尧果然便启程回安庆去了。到了第三天,老军大营的粮台上,拨过来来几百头牲口,算是犒劳龙武军。同时也带来了曾继全的一个口信,向秦禝表示致意。
“秦帅,你答应曾督帅,不进江宁了?”沈继轩听秦禝说完,不甘心地问,“难怪曾继全前倨而后恭也。”
“自然不进。”秦禝想起沈继轩上一回被从老军大营赶出来的窘状,笑着说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不打仗,我倒是清闲,不过一年半载下来,碌碌无为,单是看着别人打仗,怕把兵养疲了。”
“怎么是碌碌无为,”秦禝纠正道,“曾继全看到我们来了,多少也要再努力一些。”
“我倒觉着,咱们来不来,他`都一定会拼力。”沈继轩认真地说,“克复伪都,是多大的荣耀,他不会不知道这个道理的,早就红了眼了。”
“嗯,无须扬鞭自奋蹄。”秦禝笑道,“不过曾继全用的,不是强攻,而是围城之法——他想用外围的所有部队,帮他慢慢困死了隋匪,但最后一下,却要由他曾继全来独成克江宁之功。这个如意算盘,打得不错,他老军大营的伤亡可以减到最小,不过这样一来,不惟龙武军,就连鲍吝这些老军的部队,也都只好陪着看他演戏,虚靡饷银,空耗时日,岂是国家之福?”
这是说出来的话,还有一句没说的——如果照史实来看,这样围下去,总要再过一年才能打破江宁,则我秦禝所为何来?
我既然来了,就非把这一年时间省下来不可!
“秦帅说的是,可是不陪着他演戏,又能如何?”沈继轩无奈地说,“毕竟答应了曾督帅的……”
“沈先生,你大约知道,我是边军出来的人。”
“自然知道。当初秦帅带领边军骑军,手擒巨憨,名震天下。”
“不敢当。”秦禝微笑道,“不过边军的兵,在和胡族交战的时候,是绝对不会拖沓的,两军遭遇,不待你反应,冲锋就已经开始了......”
自然是厉害的,只是正在说军务上的事,怎么忽然转到“冲锋的功夫”上去了?沈继轩迟疑着,一时没能明白秦禝的意思。
“传令钟禹廷,率领水师进攻伪都!”秦禝收起了笑容,平静地说道,“我要打一个冲锋,给曾将军看看。”
三日后,一直没有动静的龙武军,突然有了大动作,龙武军水师行驶出驻地,公然进攻隋匪的水寨,这一下,江宁四围震惊,特别是老军大营中的曾继全,弄清了是怎么回事之后,再一次暴跳如雷。
“秦禝可恶!”他象一只红了眼的困兽,在帐中急速转了几个圈子,才停下脚步。
“传他们到我的中营来会议!”
要传来的人,是他手下的几位大将,李牧延、朱宣、刘源甲这一干人。其中除了朱宣是在沿海剿匪时提拔起来的将领,其他大多是曾继尧从起家时就跟随的嫡系,像李牧延,原来干脆就是曾继尧的亲兵。
“人家要来抢功劳了!”曾继全阴沉着脸,双目如火,瞪视这他手下的这班将领,“今天早上,龙武军水师已经开打,你们都知道了?”
“没那么便宜的事!”刘源甲第一个叫起来,“我们打了多少年,才打到伪隋大都城底下,单从去年四月在城外扎营,到现在就已经整整一年了,不管多苦多难,都是我们老军在承受,他秦禝想要抢走这份功劳,门都没有!”
“不错,江宁是我们老军大营包下的!”朱宣的宿醉还未醒透,也嚷嚷起来,“连鲍吝都不敢跟我们抢,他秦禝是个什么东西?我们打安庆的时候,他还只不过是个六品的校尉,现在倒要爬到我们头上来了?他敢来跟咱们抢功,我就敢跟他拼命!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
话还没有说完,不防却被曾继全一口啐在脸上。朱宣惊愕地看着自己将军,不敢吱声了。
“你们说的那都是屁话!”暴怒的曾继全逼视着朱宣,“他是御前侍卫,你比得了吗?上柱国的勋爵,你比得了吗?他身上的斗牛服。你有吗?”
这下子,一班将领都不吭声了。曾继全的暴怒,事出有因——龙武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