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4章 方齿虎尾 (1/2)

这场所谓的蒸尝之祭，献祭、膜拜之人居然可以接替神位，重立尸像，本就情理不通。

但是落尘对于人间的祭祀常识知之甚少，并没觉得有多奇怪。且也认为，便是眼下所见同夷坚老道描绘的人间场景略微有些出入，实也没有必要过于深究。

毕竟此是登仙途中，本就不宜以常理论之。

你瞧这一替一换之间，不是一个个地陆续安然离开了么？说明众人所为，恰正合乎此地的考验要求。

这便安之若素地一旁观礼，并未多想。

旁观片刻后，却发现了一处不妥。

因与原先神位上的那些人缺乏同行经历，并不了解对方的情况，故于初时并未留意到某些细节上的异常。

然，等到一排排尸像替换完毕，眼见同行之人也开始陆陆续续晃着两条膀子离开时，落尘不由恍然惊觉，怎么都这么头也不回地走了？是不是忘了什么东西？

他看得很清楚，方才献祭，因无牺牲在手，众人可是拿了各家的法器、法宝充当祭品奉上去的。此举合不合情理，倒也罢了，怎么临了离开时，竟见无人取回呢？

这些东西，且不说价值几何，难不难得，只讲这其中大半都属斗战利器，原是不能离身的……如今就这么不要了？稍后前路遇险，又该拿什么防身？

莫不是，碍于祭品不便索回，或是氛围太过肃穆，不宜乱走，无奈之下忍痛割爱？又或，过于专注祭礼，心无旁骛，一时给忘了？

“喂~”

眼见又一人空手而去，落尘忍不住想要提醒一二。

才开口，话还没来得及说，却被红泥一阵拉扯打了岔。

“？”

疑惑扭头，却见红泥朝他打个噤声手势，悄然指指上方，一阵挤眉弄眼。

落尘越发不解：“你到底要说什么？”

红泥见他咋呼，当即跺脚，然后拽过耳朵，一阵细语嘀咕。

原来，他因瞧那尸像装扮有趣，所以目光一直流连神位上的人身未去。未几，也发现了一处不妥。

神位上的尸像，无论人面还是装扮，早已随着替换流动，更新了一茬又一茬。便有相似的服饰循环再用，盖因品类繁多，也不会接二连三地出现前后两次重叠，中间多少会有断档。

然，他却发现有个方齿虎尾、兽皮裹身的尸像，似乎始终未离。不过是从一个神位跳到了另一个神位，不停地倒换位置而已。

红泥未必识得人面，但见那一身装扮频繁入眼，终究难免狐疑。

落尘经他提醒，遂也刻意留心，暗中关注起了那尊尸像。

稍后，又一轮祭礼结束，开始替换离开，果见那尸像悄然往下一插，逼得身侧让位挪移，然后一个挤一个地，直至将最边上的一位挤去上排，提前离开。

此举好像未见恶意，但，若说是为谦让同道先行，似乎也无必要。反正一个顶一个，早晚都是要离开的。

那这人究竟是在干嘛？

落尘亦起狐疑。

“怎么样，本大仙就说奇怪吧？”

落尘稍一细想，不由暗忖，方才见众人这般，只以为乃是依礼行事，却不曾想过，万一这顶替之举并非随意而为，实乃离开此地的必须条件，那这排在最末的，却又该叫何人来替呢？看样子，此人还是为的同道着想，实属大善。

遂将认知告诉了红泥。

“你傻还是他傻？”红泥当即还了他一个白眼，“既是有人相替才能离开，那你焉知他同原先的那一拨在此滞留了多久？好容易等到有人前来相替，还不赶紧脱身为快？又没见沾亲带故，他同这后来的人发什么善心？

况，既无相替不能离开，那这最后滞留的人数必定正合所有神位，使其无有落空。他一个人大发慈悲又有什么用？还不是要看着一堆的人来陪他！”

“替一个算一个么。”落尘叫这一顿抢白也已转过弯来，死鸭子嘴硬地回了红泥一句，心里不由又辗转开了。

此人到底图什么？

“既无相替不能离开，为什么还要站到那神位上去？”一语横插，却是那已经化作人形的红皮小猪。

山膏奉了应龙的密令保护落尘，虽不至于时时紧贴，但见这会儿落尘身边没什么人，便靠了过来。遂将二人的对话听了个囫囵个儿。

落尘和红泥闻言，面面相觑。

可说呢！为什么非要站到神位上去？！

他俩不通人间仪礼，之前虽觉眼下的情景同夷坚道长描绘的有些出入，但也不曾多想。这会儿经山膏一语提醒，回头再看，可不是从一开始就不对劲么？

众人进来之后，跟着那不知何出的歌乐，献祭、膜拜，但是并未听见有什么替换神尸的引礼词，众人怎么就一拨接着一拨，主动上了神位，替换之前的人呢？

一人如此，人人如此，前赴后继，怎么就没有一个看出不妥，声出质疑呢？

看样子，有问题的未必是那个“方齿虎尾”。

落尘和红泥双双暗叹。

没想到，他二人的智商，今儿个居然被一头小猪给碾压了。一定是最近没有休息好。

一边叹着，一边调转注意力，仔细甄别起了祭祀歌乐和众人的神色。

然，凝神再凝神，细致再细致，来来回回辨识了好几回，却闻那歌乐除了不知从何而出，其内并未暗藏蛊惑暗昧。参加祭祀的半仙们，亦不见目光涣散、面露迷茫，似乎仅仅只是因为过于肃穆而显得有些呆板而已。

问题出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