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圆月撑在雅望楼屋顶之上,风轻轻地梳理着屋檐上的瓦当。心静湖的水还是那么静,近乎无情的静。月色下绿竹都披满素白,莎莎作响,撩拨着湖面的水。
雅望楼三楼灯火通明,人影幢幢。如此安静的夜色中,虽说应是热闹非凡,可总觉其中更藏些深沉。
红木美人榻上坐了四个人,右边是苏世和莫纤纤,莫纤纤在外,左边是哭长老和乱笔长老,乱笔长老在外。围着的小木几上一壶酒,四个杯子,两牒花生粒,莫纤纤拿过酒壶,将四个酒杯满上,杯中的酒晕着涟漪、荡着轻香。
苏世自顾自地拿起杯子就一口饮尽,莫纤纤在一旁又帮他赶紧满上,这时乱笔长老开口劝阻起来。
“‘借酒消愁愁更愁’苏世你当知晓。男子汉大丈夫,别优柔寡断,更不可借着酒意一味逃避。”
“长老,这我知道。只是心中有些凄苦而已。”说完,苏世又是一口酒灌了下去,莫纤纤正准备帮他满上,被两位长老一个眼神止住。
“苏世,虽说是为你接风洗尘,可这酒局也不意味着大家看着你一个人喝独酒。”哭长老脸上一点没有笑嘻嘻,十分之严肃,“后面肯定有跟多的事候着我们,如果这么一点挫折就将你我撂倒,谈何修道,我们又如何对得起红尘阁列祖列宗?‘红尘有道莫轻言’师祖早已说明,红尘之道本就布满荆棘,莫轻言,莫轻言!”
“师兄,有时不是师妹说你。不知现在的境况在你心中被敲定成何种模样,但其中又有几分事实、几分臆想,想必你自己都分不清楚吧?”莫纤纤一口喝尽杯中酒,“不要妄下论断,这世上本就太多虚妄。即便看见,也不一定是真。”
苏世用手转着酒杯,不知是否听了进去,但他斑白的双鬓更添银白。
“还是说说你打听出的狐部的情况吧。”哭长老示意大家举杯,一起喝了一口。
苏世放下酒杯,双眼暂且恢复以往的神色,深邃而平静。
“狐部关于归梦莽原的消息封锁得太过严实,一点零星的音讯都传不出来。不过,归梦莽原本就是狐部发配戴罪之人的地方,和熊部本就有天壤之别。
“而且,在狐部宗地通往归梦莽原的地方还驻扎了狐部精锐巡查,估摸着也难有戴罪之人逃匿出来,一入归梦莽原就意味着生死不知。潜进去倒是不难,可难就难在归梦莽原对外族的驱逐之力……
“狐湫湄倒是在狐部如日中天,贵为狐部之母,我远远地望了眼她,竟然一时半会儿没认出来。不过看那阵仗,也只有她铺张得出来。也不明白狐部封弧为何会容忍至此,妖族多尚朴素自然,也不知怎出了狐湫湄这个例外。”
苏世一下倾倒出了这么些,其余三人都定着心神消化起来。
“这可真是如何是好。”乱笔长老扯了扯自己的衣袖,“没得驱逐之力的话还好,有的话本也可抓几个狐部重要之人要挟一番,不过那样是不是有些不好?”
“我就不明白你一个读书人怎么老想着动粗。”哭长老吹着胡子眄了乱笔长老一眼,“湫湄想必在保全忘情这事上还是出了份力,苏世你就没必要纠结于此,再者,她两姐妹之间的事,没人说出,谁也不晓。”
莫纤纤举起酒杯和苏世碰了一下,沉声恶狠狠地说着:“就怕她早就忘了那个待她万般呵护的姐姐了吧,当年我就不喜欢她那样儿。本来就是个狐狸精,在她那儿真是被发扬光大了几分,不过想着她再精也落到那副田地,想着也好笑。哈哈。”
酒入肠,莫纤纤又继续说着:“真是祸害遗千年,就她那样儿,居然成了狐部之母。师兄,看来这狐部也不过如此。”莫纤纤又邀着苏世喝酒,他也干干脆脆地喝了一杯。
“纤纤,以后在外面就别唠叨这些。”哭长老拿着酒壶将苏世二人的酒杯满上,看了一眼在一旁发呆的乱笔长老,碰了下他,“乱笔,你在干嘛啊。怎么说着说着,就发起呆来了。也不知道你脑壳里一天想得啥。”
“我在想你说的‘一个读书人怎么老想着动粗’?”乱笔长老一脸的深沉,“细细想来,一是因为读书人动起粗来反差大,肯定很有意思;二是,动粗简单啊。不需要拐弯抹角的去深思熟虑,本来舞文弄墨就够耗费心思了,那还愿花功夫在这些地方。”
“长老……你说的好有道理。”
“看吧,纤纤就觉得我说得有道理。不错不错,来,大家走一个。”
哭长老赶紧把“歧途”给掰了回来,深怕乱笔长老会引着大家去到另一个世界。
“难道就只能等到二十载归梦莽原受罚之日完才会打听到其中消息,可忘情还有一年时光就得下山历练,到时也不知他会做出什么事来。就怕他心生什么变故。”
“忘情那孩子那么有天赋,简直生来就是我红尘阁的弟子……可如果就这么把他拖在红尘阁里也不是办法,玉不雕不成器啊。也难保准长此以往,他不会心生疑惑。毕竟当年席悬石试炼,你们又不是不知,执念太多,心思太繁。”乱笔长老对忘情简直是交口称赞,打心底很喜欢忘情。
“还好这段时日,忘情与紫婵都没怎么浪费,不然总觉得这般拖下去没多大用处。”
“明年忘情肯定要下山历练,这个绝对不能再改变。”苏世沉声地说着,抬起了头,“就怕他回狐部宗地打探湫泓的消息,这个才让我担心。而且,虽说狐部留了他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