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夜的天坑之城格外的动人,太多人待在酒楼菜馆里闲聊着,或是言及大比,或是说以趣闻,或是高谈阔论……总之,皆是一派热闹之景象。
古熏然一个人占了个小方桌,惬意地吃着菜喝着小酒,大堂里吵吵闹闹对他丝毫没有影响。
慢悠悠地将几盘小菜吃了个干净,唤来跑堂的小二,手伸进怀里扯了下锦囊上的麻绳,然后顺带着掏出了银两递了过去。
“客官慢走!”
古熏然微笑地颔首,优哉游哉地离开了这间酒楼。
“这指巢玉符好生精致,只消引动一组,另组就会紧跟其后。一个时辰足以让师叔他们尽心盘问,届时风川涯也会被挪移至鸠占鹊巢封域,若是能假令狐忘情的手让他重伤那就最好不过,不然也就只有麻烦师叔他们了。”
“这细微之处,真是把握的妙。要是风川涯不受重伤,谁也不会相信我俩合力重伤了令狐忘情!而且我还会发出风声说是他为难我兄弟风川涯,教我遇见自是拼着一身伤替兄弟报了仇。待着我扯绳而用鸠之玉符,就会将师叔他们替出来,那时两个昏晕躺地之人可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啊!”
他脸上不禁露出喜色,可那双眼却是阴狠地看向了北方,透过那重重楼房看向破庙。
整座破庙安静的可怕,残像前的篝火孤单地燃烧着,旁边躺着的石柱和院门外的石碑俱是沉默。从横梁上吹下泛光的玉屑,落在地上消失不见。
也即在刚才,围着篝火闲聊的忘情一行人被突起于头上的玉光给带离了此地。除了送去鸠占鹊巢封域的不止忘情一人外,一切都在古熏然的计划中。
随着白游和武虬齐齐发出一声“哎喂”,众人直直坐到地上。大家即刻起身,警惕地打量四周。
斜着、直着好些大小不一石柱,密密麻麻地布在约莫十丈外,就像树枝盘结一样,亦像丛薄重阻。时浓时淡的雾气飘动其中,根本看不到石柱之后是哪片天地。头顶之上亦是雾气囊括,脚下则是翻新的黄土。
忘情将地藏潜进地里后,说了声“大家散开去查看一下”后就暴起身法掠到如枝的石柱跟前。
过了一会儿,大家复又聚到了中央之区域。
“石柱坚硬无比,根本无法撼动,而且那些空隙之处布有结界,伸出的手不得寸进。”紧接着忘情皱起了眉,他沉声说道,“从这些迹象来看,我们应该是被挪移到了某个封域内。”
“刚我缘着石柱往上爬,约莫十丈就不得再往上。”武虬指着头上的雾气朦朦,说道,“这上面也有结界。”
“我用了好些纸符使在那些石柱上,火烧不毁,水冲不动……”江之南皱着眉似乎在想着什么。
“我也使劲推过,的确是纹丝不动。忘情说得该是没错,这儿就该是某人刻意弄出来的封域……”郭开朝四周瞧了瞧。
“我们刚是在破庙里围着篝火聊天,这是雷打不动的事儿。所以这儿也不可能是无主的洞天,蚩九氏不可能让天坑之城出现这个!”谈历的脸有些深沉。
孟清窈抿着嘴,说道:“如此看来,我们是中了某人的圈套,故而才被牵引到此处。”
众人皆是点头,花怜芳看着大家郑重其事的样子,紧张之余也还有几分期待,心里更是给自己打气:“未想到今晚决定来破庙竟遇上这样的事,以前总有未有亲历精彩的遗憾。瞧着这封域的结界,这次当不会旁观了。”
她是医者仁心,但更是个修道之人。即便不知危险何若,也该直面而上。
忘情心念一动,十二根情丝纷飞,其余人会意地攥进手里。情丝乖巧地在手指上缠着,另一头搭在手心上。
“不管遇着何种情况,大家谨慎点总未有错。”
在担心之余,众人似乎都隐隐有些期待。
薛小楼坐到地上,祭出花雨插进他郑而重之地说道:“既然如此处心积虑,我也要聊表心意才行。”
武虬祭出盘虬盾,一屁股坐到地上,说道:“正主等会儿一定会出现,让我好整以暇地候着他。”
地祇破土而出,白游握在手里挽了个剑花就撤掉了剑身上缠着斑驳黄布,他豪气冲天地说道:“我前面在破庙里还说过‘小人不是用来防的,而是用来打的’,未想一语成箴。不管是那位小人这般处心积虑,等会儿我白游定会送上一份大礼给他!”他也盘腿坐下,将地祇横放膝盖前。
这时大家竟都镇定自若地盘腿坐下,放缓气息,寂宁心境。
谈历的夺命幡和管锥的焰缨火云枪直直地挺立着,俱是随时待命;孟清窈的九颗星珠漂浮在她头顶,她的脸一下布满清霜;金的六把虎牙刀也藏锋在他背上,随时准备出刀见血;李莲渊也唤出了酒葫芦,他一手抓住捆在上面的红绸,抛去扯来玩的不亦乐乎。郭开最是生猛,直接祭出笼灯雷练玄药法门,将凝练的三神珠立在他身旁。
忘情婆娑着归兮的伞柄,轻声说道:“不管来人是一人还是一群,起先我们都别轻举妄动,尽量摸清对手的底细。”
“真未想到,苗青依和江梦年一战后武虬的胡言竟成了真。”看着武虬已然闭上双眼调息,谈历有些凶狠地说道,“不管是桃华十四友还是桃华七公子,或者管他什么来路。既然敢玩阴的,我就是死,也要陪着玩下去!”
“在妖地那边,动起手来可都是头破血流,跟切磋比试比起来,实在是不可同日而语。”金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