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烟丘乃南越与南唐两地征战议和之所,故而于两地之人而言都可谓人尽皆知之地。其实它本是无有奇特隽美之处,只是因着议和停战之功而被世人所知。其真身即是一个山丘,平平无奇,石多土少,无有多少草木披覆其上。不过那些个有棱有角的岩石却还是含着几分争奇斗绝的意味。
封烟丘一侧恰好是一大片空地,其余不是沉浮之坡,就是草木间或成林,抑或嶙峋之石突兀而起。所以,这比斗选在此处也在情理之中、意料之内。
离着日落还有些时候,封烟丘却早早地热闹起来。空地如河界,泾渭何其分明地将观战之人分成两方。靠北的乃是南唐的修者,靠南的乃是南越的修者。两方来人的神色也是饶有意思,南唐之人三分幸灾乐祸、三分嘲笑、四分鄙夷,而南越之人本是无所谓的神色却被惹成了三分愠怒、七分隐忍。
“可别闹事啊,不然更会落人话柄。”
“知道,不过对面那群人实在是太过目中无人了!要不是有个比斗拦事,真想冲过去狠狠教训他们一顿。”
“莫冲动,今晚比斗为重,可以输了比斗,不可输了脸面。”
“大家伙互相盯着,切记莫冲动。”
“也就暂且忍一下,山不转水转,行走道门总会有再见之时。”
像这样的对话此起彼伏于南越这边,一来是积怨所由之故,他们可不会不清楚;二来是在比斗之前闹出事端的话,对南越一方无有丝毫好处,反会引出谣言中伤甚嚣尘上。
而另一边的对话可谓是嚣张至极,几近难以入耳。
“哈哈,瞧瞧对面那群蛮子,憋红的脸看着跟猴子屁股一样。”
“不就是输了比斗么?也不知这么在意干甚,反正蛮夷之地又没得多厉害,若不是要他们帮着防着妖地,哪会让他们占着那广袤之地!”
“也不知怎地选在封烟丘这儿,还打算当着我等的面好好出次丑么?”
虽然隔着空地两边,但这样的话还是大声地传到了另一方。好些人激愤不已,一时间可谓是剑拔弩张。
正在好些人细语相劝时,打南边林子里踱步出现了三个人影。不是其他,正是提前赶来的忘情三人。已来到封烟丘的南越修者约莫两百来号,见着三人时,竟一下安静了下来。连南唐那边的恶语伤言皆付诸不听不问,都眼带佩服地注视着三人。
三人走进了才发见这异样,白游甚至还拿这个开玩笑,他嬉皮笑脸地嚷道:“你们那是什么眼神?真是受不了你们,难不成是舍不得我们仨离开越地?”
“不敢不敢。”
“快些让让,倒是散开点啊。好些人还未赶来,你们还是占个靠前的地儿为妙。”白游依旧一脸笑意。
“一定一定。”
忘情和孟清窈对着散开的南越修者频频颔首点头,跟在白游身后就从人群分开的一条道中踱步进了空地。
三人紧接着就朝着封烟丘而去,忘情边走边说道:“这就是封烟丘啊,没什么奇特之处啊。不过这上面的山石倒是不错,奇奇怪怪的。”
孟清窈却是远远地望北边看了几眼,蹙着的眉挂着担心的神色。
“就这么样啊,早知道如此,就不答应你俩早些赶来的主意了。你俩去看看吧,我且躺着休息一会儿。”白游说做就做,径直倒地,翘着腿有一下没一下地晃着。
“走吧清窈姐。”
忘情就领着孟清窈来到了封烟丘跟前,到此时,后者才缓过神来。
“真到了此时,心里还是有些慌啊。”
“既然如此,清窈姐何不直接沉浸在星空下,反正你也说过,早些迟些没得影响。”忘情轻声劝着。
“对哦。”孟清窈有些自嘲,竟未想到这个,下一刻她就换了神色,整个人的气质也跟着沧海桑田,“只为比斗而来,可不想被他事所恼。”
见着她一脸的清霜,忘情微笑着说道:“这才对嘛。不要妄自给自己弄个框条圈住,因着可能哪边都没你的份。”
“就像红尘阁不属正道,亦不是邪道一样?”
“星空下这心境真是不凡,清窈姐竟能冷静至斯。”忘情赶忙抱拳,打趣着她,“要是早这样了,当初也不消我和白兄相劝了。”
“别瞎闹了,你不是要赶来看看着封烟丘么?”
忘情笑了笑,扭头认真端详起来。孟清窈俏立其旁,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他俩安静了,北边那群南唐的修者可就不安静了。
“这三人是谁啊?那群蛮子还让道,难不成是令狐忘情三人的对手。”
“那不也是蛮子。”
“哈哈哈……”
“不对,不是,我认得那女子,她是揽星阁的孟清窈。容貌倒是没变,这气质却与以前不大一样,怪不得一下没认出来。”
“原来是她。”
“那其余两人不就是红尘阁令狐忘情和剑一宗白游吗?那躺着的人头发上插有剑簪,该是白游无疑。那这个站在孟清窈身旁的人就该是令狐忘情咯。”
“他这相貌比之女子也不让清秀吧?这乍看之下,还真是容易混淆。”
“小声点儿,你说这话干嘛?”
“不说了不说了,咦,那不是桃义山的周列……还有他师妹赵茹嫣!”
“周列这边,过来啊!”
“别喊他,把他师妹招来就麻烦了。”
忘情瞥眼看向孟清窈,刚才那些话,他可听见了,所以她也不可能没听见。不过好在她一脸平淡,他也就放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