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忘情四人吊在最后下了楼船。白游引了马车过来后,三人相继上去,十分平常地回上荆。
那夜,景青青从忘情那儿接过包袱,贴身跟着昭云舒进了安王府。
那夜,忘情和白游一如往常一般再次返回楼船,去到水月花洞天参悟所得。
那夜,终究不是表面这般风平浪静,粉骨道怀香楼船有秘宝出世之事一夜之间就疯传于楚地道门,酝酿后向更远处幅员。始料不及地刀光剑影即将上演,本就浑水沉沉的上荆更是角逐各方势力。
不过,这一切似乎和白游都没干系,他在湖心台一隅拿着地祇认真的演练着“地剑道”,整个人就沉浸在沉稳的气息中,如山如地,如岳如土。忘情面朝台外盘腿坐着,身旁还待着香若秀和林筱诗,前者看着手中的一纸文字,细细揣摩;后者亦是揣摩着手中那张写有赋文的薄纸。而忘情手上也有一份,他亦是双眼深邃地一列一列一字一句推敲。而其余粉骨道四女,也远远地在另一角修炼,似乎都不愿打搅这思索事物的三人。
此夜就这么趟过,带着晨光熹微要露时,忘情和白游这才离开怀香楼船,施施然往回上荆,擦着天明入了城。
此后多日,几成定式,忘情和白游候着天黑扬辔载着昭云舒和景青青去到楼船,一路上昭云舒都不怎么说话,忘情到是如平常一般。在楼船上待到散场之时,忘情和白游就将两女送回上荆,包袱仍旧在此时交于景青青,尔后两人就回楼船修炼,最后一大早又回到了上荆。
这一切和以前别无二致,不过,上荆的人倒是慢慢增加了不少,巡逻的兵卒也多了起来,尤其夜晚之后,轮班之繁更见多次。
这一晚,忘情有些累了。枕着玄湖躺在湖心台上,望着头上这片还是蓝天的白天。依旧是香若秀和林筱诗坐在他身旁,两女手中的一纸文字早已不见,十日一来,几乎朝思暮想,早已记得一笔不差,那还需带在身上。
“忘情,放松点,别太心急。本来就是便宜得来之物,能破解自是最好,不能的话,也不要抱有负担,郭老不也这么说过么?”林筱诗细声说着。
“是啊,忘情你这几****看都茶饭不思,有些着魔了哦。这赋文我参悟最久,也是一无所获。”香若秀叹了口气,“不过听说上荆近些时日涌现许多人,也不知能生出什么乱子。”
“这就放心吧,出事儿也不该在上荆城里。”忘情眯着眼,一只手扯着自己的头发,一下一下,“不着急是不可能,都快火烧眉毛了。能抓住就一定要抓住,机遇转瞬即逝,待到下次也不知过了多少年月。”
“而且……”忘情的另一只手并两指轻点自己的头,肯定地说道,“这儿,可没多大区别,无非愿想和不愿想、多想和少想、能想和不能想。”香若秀眼睛一亮,十分认可地点了下头。
“好吧,你说的很对。”林筱诗沉声说道。
忘情呼出一口气,这些日子他最是知晓自己有多执着在竹简赋文上,如果没破解竹简所藏,所有的算计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如果能先手得获所藏,就能更好谋划下去,至少可以隔岸观火,稍加引导的话,会让局面更加扑朔迷离。
“姐姐说的对,是不能太过执着。放松一下也好,还麻烦姐姐抚上一首《静思》吧。”
“也好。”
《静思》一响,忘情心神即沉静其间,音声不愧为通幽之物,实乃自然之陶冶。忘情枕在玄湖上,舒服地侧过身子,盯着香若秀两女。
伊红梅兰是一口筝,忘情恰好盯着它,如遭雷击一般,忽地一下起身,双眼精光有如实质,口中喃喃自语:“一,二,三,四……十一,十二,十三”
“十三,十三……”忘情大笑道,惹得众人都掠身过来,“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忘情讲怀中的一纸文字拿出,顺带从纳袋中拿出一支毛笔。直接趴在地上,将纸铺展在砖上,双眼如耀灵一般,灼热着那纸。
上面抄着一篇赋文:
洁性恬静以为音,含虚幽情以为愔。
变阴阳以和天地,穷行流而谐众生。
听音渡悲则伤,闻声捎痛则怆。
发徵则隆冬熙蒸,骋羽则严霜夏凋。
动商则秋霖春降,奏角则谷风鸣条。
玄妙则通神悟灵,精微则穷深测深。
和乐怡怿,悲伤摧藏,五声俱谐,八音至和。
幽散缓缓以将绝,矫厉急急以慨慷。
激扬滔滔若水湍,婉约容容若絮懒。
情思能返,心衰不伤。悠悠骋望,孜孜怀长。
不滞零散而要妙,无定曲制而扬发。
丝竹飘香千里外,管弦流响万年在。
习音研律凭心,书曲写谱在此。
忘情再读一遍,早已明晓如“言若成诺,每心不悔”之意一下豁然,此文关键在于最末一句“习音研律凭心,书曲写谱在此”。“凭心”就凭心,直如“忘情”之两心。
忘情按捺住心中激动,沉声问道香若秀:“竹简上有多少竹片?”
香若秀想了想说道:“恰好十三片,字如刻着一般工整。句读倒是无甚困难,四六七相错也是参差。”
忘情手中毛笔点圈纸上,抛开最后一列,纵以五列无心,横有两行无心。两相做交,只有五字横纵所属皆无心,正是“穷骋奏无管”,而且这五字只属一行。此行共计十三字,分别是:含穷声骋奏静藏矫婉伤无管曲。其中只需变替三字其意全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