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鼓一波一波响起的时候，门被一把推开了。
“巴鲁王子，你可以走了！”大哥的声音里带着十足的火药味。
“是吗？”巴鲁王子回头看看我。
“你先走吧，谢谢你！”我揉了揉略略惺忪的眸子。
“好吧！午后再来看你！”说完这句话，看也不看大哥，扬长而去，真是个任性潇洒的人。
“你听，那是大军开拔的号角，你确定你不去送他吗？”大哥的脸色依旧铁青，声音好歹暖和了些许。
“大哥是大将军，这次不要出征吗？”我反问他。
“这次是李元吉挂帅，李元吉对我们这些秦王的部下向来不信任——”大哥默默地坐下来，有些忧愁地看着我。
在大哥略略异样的眸光里，我觉得自己好像成了“问题少女”。
也对，一个老大不小还不嫁人，嫁人了又没嫁出去的女子——可不就是十足的“问题少女”吗？
“你真的不去送他吗？”我听出了他说的是谁。
要回答也只有老老实实地说：“大哥，我哪有脸去送他！”
可是，我不想回答。
“你说罗成哥哥吗？我是打算要送他的！”此生负的最多的人就是他了。
“你这孩子！”大哥声音猛地提了老高，在我楚楚可怜的眸光里到底又生生低了下来：“你平时不是挺能说的吗？不是挺聪明的吗？咋会做起事儿来这么荒唐——”
“唉！你可知道，王爷他多痛苦！他在兰亭一叙坐了一夜！”大哥一副看不下去的样子。
是吗？昨夜，他在兰亭一叙坐了一夜。
听着大哥的话，心里一阵刺痛。
我早知道他会痛苦！可是，“兰亭一叙”四个字到底又狠狠地刺了我一下。
脚步忍不住往外走，不，不是走，是跑！
耳边呼呼的风声，两边的风景火速后撤。
飞快地跑过长安的早市，跑过一波一波好奇看过来的人群。
李世民，我错了！欧阳天，我错了！——
我以为远离你就能弥补内心的愧疚，我以为拒绝婚姻就是对自己最大的惩罚。
可是，这个世界上，想要远离你，想要不想你，根本就不可能！
可是——
偌大的二楼，空空荡荡，唯有那个临窗的案几上，还略显凌乱地放着酒坛酒壶还有两个白玉酒盏。
梨花白的味道，浓得化也化不开。
“二哥走了！”平阳的眸子里一丝冷怒。
“平阳姐姐——”我低下头，声音里带着惭愧。
“不要叫我姐姐！宇文新月，你太让我失望了！”平阳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宇文新月，你知道自己的处境有多糟吗，如果你的罗成哥哥打了败仗，你就非死不可！二哥他宁可被父皇打骂都要娶你，也是想要保护你！你怎么——真真是朽木不可雕也！”平阳一甩袖子，兀自坐了下来。
“我——”我咬着嘴唇上前一步，想要拉住她的袖子，却被她一把甩开了。
认识这么久，还没有见过平阳这个样子！
“姐姐对不起！”坐下来的一瞬间，泪水忍不住滚落下来。
“你就算是装可怜，也没用！你见过我二哥昨天可怜的样子吗？你见过吗？”平阳的话语里带着凌厉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