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算是装可怜，也没用！你见过我二哥昨天可怜的样子吗？你见过吗？”平阳的话语里带着凌厉的意味。
那眼睛却是红红的。
“平阳无福，此生不能嫁到一个对我视若至宝的男子！可是，宇文新月，你明明手上有一副好牌，却被打得如此之烂！你明明可以嫁到一个世间最好的男子，却——”
她的声音里带着哽咽，说不下去了。
大约也是触景生情，自伤其身吧！
——平阳公主从决定接受驸马柴绍的私生子开始，柴绍羞愤中和那女子断了来往，然而两人感情自此不同往日。
柴绍如今执意带兵外出、终年镇守北疆，也是因为了那份羞愧吧！
另一边，秦大哥始终不肯娶妻，对平阳公主默默守护不离不弃，这份真情自当感天动地，却也无可奈何！
平阳一世巾帼，于婚姻上到底还是不能想放就放！
她这样劝我，也算是过来人的一份苦口婆心吧！
“平阳姐姐，我，我——”想要解释，想要理清楚这盘糊涂账。
可是，既是糊涂账，就不知道从哪里说起——一时之间也哑然了。
平阳看我一眼，目光灼灼：“宇文新月，你有什么话，不用跟我说——你和二哥说吧！”
“大军已经出发！但是二哥跟的是后队，所以，此刻还未曾离开，记住，他走的是霸陵桥。”
见我还是愣在原地，她一把将我拽着，从窗子里纵身跳了下去。
太阳老高，早市上熙熙攘攘，我们这从天而降，把整个一堆人都吓呆了。
卖鸡鸭鹅的老头儿正忙着给顾客开笼，被我们一惊，一个迟疑，鸡鸭鹅呼呼啦啦冲了出来。
“哎呀！我的鸡呀，我的鸭呀，我的鹅呀！”那老头急得跳脚。
一时间，街头上鸡飞狗跳，热闹非凡。
“这——”我一时间很是不好意思。
“有我呢！”平阳将我往马上一推，对准马屁股就是一脚飞踢。
一路开马扬鞭，一路风声呼呼，耳边还响着平阳的话——
“你知道吗，父皇近来偏听偏信，撇开二哥的十拿九稳，一力支持四弟去洛阳建功，二哥的处境已经今非昔比！”
“二哥此次宁可屈居四弟账下将功劳一概抹杀也要出征，他为什么，他不过是怕四弟为难你家罗成哥哥，更怕罗成的生死状有什么闪失！”
“宇文新月，他对你的爱护对你的心意，你不会无知无觉吧？”
“宇文新月，如果你还有一点脑子，就去送送他，给他一颗定心丸！”
“宇文新月，不要让一个爱你的男人劳心劳力还伤透了心！”
咀嚼着这些话，心里百种滋味翻卷旋转。
幸而，还不算晚。
大军开拔，如地动山移，规模宏大。
在一片墨蓝色的军服之中，赫然可辨那个白衣素雪的身影。
站在远远的角落里，远远地看着，白色铠甲闪闪发光，铠甲之下的那张脸英俊如旧，却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肃然和失落。
远远地站着。
唯有远远地站着。
隔着灞桥的水面，春意如画绿柳低垂，暖风过处烟雾迷离宛若漫天飞雪，如诗如幻——正是灞柳风雪最美的时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