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马信下去后,便吩咐属下把左右布政使和按察使找来,说要商议起兵勤王之事。虽然三司按说当是各有统属,互不相辖,但一来马信官阶较高,都指挥使乃是正二品,布政使从二品,按察使正三品,品级都低于他,马信一直以来都有些嚣张跋扈,甚至有时还直接干预其他二司之事,早让他们有所不满,曾上书朝廷陈述,但朝廷早是自顾不暇,那里顾得上这些。如今燕王和朝廷争雄,天下已初露乱象,象马信这样手握重兵的封疆大吏就算朝廷也拿他没有什么办法。
三人闻得此言都吃了一惊,他们也接到了诏书,正聚在一起商议。三个人都是在官场上打滚多年的人物,一番权衡下来,觉得如今的形势朝廷恐怕有些无力回天了,准备先看看其他各地有何动静,再作打算。谁料马信如此性急,上午刚收到诏书下午便说准备起兵勤王了,实在让他们捉摸不透,一时都有些迟疑。但马信官职高他们一级,且手握兵权,他们不得不来,只是言词间有些闪烁,尽说些冠冕堂皇的话,无非是勤王当然是要的,但得作好万全之策。
马信怒斥道,“诸位与我都是天子之臣,如今天子有难,诸位不思报效反而瞻前顾后,岂是人臣之道。”
几人心下暗骂平日没见你对朝廷有多恭顺,如今倒当自己是大忠臣来了。
左布政使黄森道,“大人的一片丹心真是可鉴日月,下官并非贪生怕死,只是下官等不喑军事,还请大人指教。”
“正是正是。”右布政使薛裕和按察使徐钦附和道。
“好,三位大人既然这么说了,那本官就不推辞了。依本官之见,无论于公于私我们都必须起兵勤王,于公,我等皆是天子之臣,护卫圣驾义不容辞。至于于私嘛,诸位想必还记得两年前湘王朱柏叛乱,正是吾等所平,后朱柏只身逃脱,投靠了燕逆,听说如今颇得燕逆倚重,要是等他将来得势,恐怕吾等……”马信道。
几人连声称是,心里却道,“平朱柏皆是你马信所为,于我等何干。”
“这领兵之事本官是当仁不让,不过还有一难事得依赖几位。”
“大人请讲,我等自当从命。”
“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我军既然起兵勤王,就得告知天下燕逆的种种罪恶。但我马信乃一介武夫,这讨伐燕逆的檄文还得靠三位来写。”
几人听得此言都是冷汗淋漓,如果他们写了这讨逆檄文,那就和马信绑在一起了,要是燕王得胜,马信自不待言,写这讨逆檄文的人恐怕也难逃干系。
“怎么,诸位不愿意?还是早就想好了准备投靠燕逆。”马信猛地一拍桌子道。
“不不,下官正在考虑,薛大人乃是进士出身,文采出众,此事非你莫属啊。”黄森道。
“就是就是,还是薛大人写合适。”徐钦也道。
“不不,黄大人你过谦了,谁不知道你是妙笔生花啊。”薛裕急道。
看着几人如烫手山芋吧推来推去,马信自在一旁冷笑,谁都不愿当这个出头鸟,可马某就偏不让你们如意。
“三位就不要推辞了,我看还是你们一起写吧。”
“啊,这……”
“就这样吧,来人,笔墨伺候。”
“这檄文怎么写,你们三人商议吧,本官稍候再来。你们好好伺候几位大人,不可怠慢。”马信特意地加重了语气。
马信看着檄文皱起了眉头,这檄文虽然对燕王有所抨击,但语气并不特别严厉,看来还是得自己出马了。
“哼。”
“大人,你意下如何。”黄森道。
“这太含糊了,本官说,你们写。”马信道。
一篇檄文下来,三人是大汗淋漓,苦不堪言,这檄文不但直称燕王谋逆大罪,且列举到燕王的十大罪状,甚至还对燕王的出身进行了含沙射影地攻击,说他乃是元顺帝妃子之子,甚至可能就是顺帝之子,自小便有谋逆之念云云……
檄文写完,各自署名后,马信即刻命人抄誊几十份发往全国各地。
“诸位,刚才多有得罪,马某已命人摆下了宴席,给各位压惊,还望一定赏脸。”马信见目的已经达到,脸上又换上了笑脸。
几人知道自己被绑上了马信的船上了,再无退路了,反而心安了下来。
第二日天刚明,武昌城中便热闹了起来,堆积如山的粮秣在役夫和骡马的搬运下,源源不断地从仓库中搬了出来,装到了粮车之上,人人脸上都是一派既热切,又庄肃的神色,是的,整个武昌都司,都在为起兵勤王做着积极的准备。
校场之上,旌旗林立,马信在左右的簇拥之下缓缓地走到了台上,除了都司的人外,他身后还跟着湖广布政司和提刑按察司的一干大小官员,但他们的表情又各不相同,左布政使黄森是一脸严肃,右布政使薛裕则在打量校场之上的士卒,而按察使徐钦则一脸的无奈。
马信慷慨誓师,发布讨燕檄文,略云:“武昌都司、湖广布政司、提刑按察司谨以大义布告天下:大明肇造以来,已历三十余年……逆贼朱棣向有不臣之心,今趁机而起,欲行逆谋。灭绝人道,而残杀大臣;弁髦祖训,而枉自兴兵。近腹盛暑兴师,蹂躏直隶,以兵胁京师。望兴义师,共泄公愤;扶持王室,拯救黎民。檄文到日,可速奉行!”
校场上诸军齐呼,“起兵勤王,起兵勤王……”
誓师之后,马信宣布了命令,由大将杨玄率军五万星夜